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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诡棺

我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呆了,浑身汗毛炸立,连同反应都一并迟钝了,这画是“活”的!

  我的脑袋,一下子想不起任何东西了,一片空白,我下意识重新去打量,只看那一幅幅画面又开始隐退消散,至于那诡异的六人好似脱离了墙体,竟已不剩丝毫。

  我按下内心悸动,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画中任何一人,暗自松了口气,我想起挂在石像上的人形骷髅,忍不住骂了一声,惊动着巨蜴来回窜动。

  我看清竖立在照壁里神像后,忍不住胡思乱想,相传黄帝统治天下时,因见世间浑沌,恶鬼恣意横行,让百姓将神荼、郁垒的神像以桃木雕刻后,用苇草编绳悬挂在家门前,来防恶鬼入侵。

  只是实在想不通,本该用来镇鬼的神荼,为何站在墙壁里,这是说目前所在的墓室里有恶鬼,又或者说墙壁中有不干净的东西?而神像存在的目的,就是不让“它”出来作恶?

  这虽说是胡乱生起的念头,可冥冥中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自己。

  我有些慌乱,只是无处可逃,我快速扫过墓室,希望能找到一些铁台铜盏的明器,用来攀爬。

  整个墓里隐藏着翻版、地钉,伏弩的痕迹,只是这些机关早已被前人彻底摧毁,此外除了放置棺椁的主墓室,以及未知的后室,还有一条宽约三米的墓道,但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被垮塌的乱石堵死,主墓室与墓道之间还隔着一道一米来宽的回廊。

  我见四周没有出路,只好退回墓室,目光也重新放在了棺椁上,棺椁高约一米五,加上自身身高,距离墓室顶部也就不到三米。

  只要再随便搬几块石头过来放在棺材上垫垫脚,说不定就能顺势爬出去。

  这个方法最初就已想到,只是此前想到死者为大的忌讳,迟迟没有付诸行动,现在走投无路也顾不得太多了。

  可难就难头顶上的洞口距离棺椁正上方还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单凭人力很难直接跳过去,但是这地下有大型穴居动物出没,只能寄托墓顶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破损。

  我幻想成功逃脱的情景,爬上棺椁,整个棺椁造型古朴方正,上面雕着幻兽流云。

  棺盖之上绘着九重天门的模样,象征着人死之后的接引之门,我看着天门后的仙阙,忍不住心中一哀,古往今来无数权贵痴迷永生,无论是名垂千古的秦始皇还是后世跟风的汉武帝、隋炀帝、唐太宗,都因服用含有汞铅的长生不老药,而未尽天年。

  古人视死如生,活着没能得到长生,相信死后肉身留在地界,灵魂却能穿过天门跻身天界,从而长生不死。

  就如同图透画上那男子为让爱妻死而复生所做的无用之功一样,至于画中那死而复生的女子更多的是一种臆想或者是象征,但无论如何理解,那图透画因为不够完整,所以还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而这些痴迷永生之人,无一不是因自己的私欲,浪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只落得个民生凋敝、世人世代口诛笔伐的下场。

  想到这里心中的悲意无限放大,整个人似乎被一种极端负面情绪所淹没,一股苍凉悲意自心中升起,情绪竟然向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蔓延。

  惊骇之余慌忙稳住心神,至此方才幡然清醒回来,再也不敢细看棺椁上的古朴纹路。

  这棺椁材质并不特别,就是常见墓石雕刻而成,却不知为何有一种神奇魔力扰人心神。

  这墓室之中处处透着诡异,当下想到逃出生天要紧,也不愿再求个水落石出。

  我细看过墓顶后,心头一凉,竟然是承重能力极强的穹窿顶,这东西下方上圆,象征着天圆地方,中间位置绘星辰银河,太阳月亮,再往四壁,绘有宫女,手持各种用具,服侍墓主人。

  构成穹窿顶的墓砖用的是一种青白色的黏土,看样子像是白膏泥,这东西有很强的防腐效果,所以即便过去了千百年,依旧如同刚刚凝固一般。

  墓顶最中心,布满了人为开凿的痕迹,也就是说之前并非失足摔进了猎人陷阱,也不是地下洞穴,而是掉进了人为的盗洞里。

  而此刻站在棺椁上,看得更是无比清楚,墓顶采用的墓砖同样十分讲究,盗洞露出的墓砖均呈现“土”字形。

  这他娘的是子母砖!

  只看子母砖两两之间,正反相合,如同卯榫紧扣,墓砖之间衔接紧密好似整体,砖与砖之间更有白膏泥相砌合。

  而一尺多厚的墓砖上更有人为夯实的深黑色夯土层,只是这夯土层的颜色,着实捉摸不透,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羽陵遗书上留有墨迹的前辈,一辈子为找永生望气发墓无数,因此能通过分辨夯土层的气味、颜色来断代,于是留有四句宝贵经验:“春秋战国是红土,西汉回填用黄土,东汉不用黄沙泥,唐宋墓坑多黑土。”

  秦汉时期黄肠题凑,为何会回填黑土?再说川东泥土其他颜色多见,黑土则是从未见过。

  至于望气发墓,说的是自古地图不靠谱,唯有风水能探墓,在盗墓行业中里用风水找墓,就叫望气发墓。

  总之通过现成的盗洞逃生,行不通了,一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和借力点,二是墓顶建造过于牢固。

  即便凿开墓顶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打通盗洞,更何况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墓埋在地底多深。

  分析到这里,只觉得万念俱灰,只是仔细看过这个盗洞后,心中猛然又惊起另一个推想。

  假设当初闲云因为某种原因打通盗洞下到墓室之中,将尸体掘出后必定又借着盗洞逃出去了,而盗洞上必定有用来固定绳索的地钉。

  目前虽然没有绳索,可是将背包拆开还是能拧成一条绳,若是能将绳子挂上地钉,指不定也能逃出去。

  想到这里就仔细看了看盗洞,可那盗洞却是没有任何能够固定绳索的东西,相反盗洞周遭竟然密布凿痕,也就是说是自下而上的非常规手法。

  也就是说封闭的墓穴里,蹦出个人来,所以选择了在曲顶中心打盗洞。

  古人建造这般工程,必定会考虑到承重,中心的墓砖会比其他地方薄上一些。

  可问题是开凿的痕迹很新,绝不会超过一百年,这叫人如何不细极思恐?

  这就意味着原本尘封极久的密封空间,突然有一天冒出个人来,这人最后还打通阻隔逃了出去!

  俨然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只是还来不及多想,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幽洌寒气。

  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对着后脑勺喘气!

  只是这股气息,不夹杂一丝活气,其气之阴寒犹如来自九霄地狱,触之让人不寒而栗,因此全身上下,几乎在一瞬间就布上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诡异的感觉虽然一闪而逝,可却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墓室中除了一条蜥蜴、一个活人,再没有活物,若非要指出一个能喘气的,就只剩那具古尸!

  只是因为棺椁盖太过平宽,并不能确定那具古尸还有没有躺在原地。

  只是下意识伸长脖子去看,却发现那古尸露出半截,见状不由心中一松。

  可心思霎那间却是百转千回,整个神经又绷得更紧了。

  既然古尸还躺在原地,那就说明背后喘气的并不是僵尸,而仅剩下唯一可能,就是那个死在神像旁的冤魂!

  有形有质、肉眼能见之物尚且能够应付一二,倒是那虚无缥缈、无迹可寻的鬼神让人防不胜防。

  鬼的故事这辈子听得不算少了,只听说鬼一但缠上了人,都爱使出各般手段反复作弄,生出无数幻境加以恐吓,直到把这个人吓疯、吓死才会罢休。

  一想起这些,也不敢冒失,但也不想杵在原地等死。

  只下意识将腰间短刀抽出壮胆,虽然身手不如弃尘,但经过这些年耳濡目染,也有一些基本的搏斗技巧。

  由于害怕回过头是一张腐烂到模糊的鬼脸,索性直接将手电关了。

  墓室中一瞬间就只剩下了黑暗,只有蜥蜴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有些慌乱,在墓室中一阵乱窜。

  此时回过头看,却不见半个鬼影子,只能看见一堵墓墙。

  还来不及松懈,又立马意识到不对,没有光如何能看清事物!

  此时再回过头来,只见整个墓室弥着粘稠的绿光!

  这诡异绿光挥之不去,却有极强的穿透效果,即便不用灯光也勉强能看清室内情形,就连缩在墙角的蜥蜴也能分出轮廓。

  只是万物在这幽光之下似乎都褪去了活物的色彩,只剩下毫无生气的死寂……

  这幽绿冷光似乎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冷焰,一种不应存于世间的鬼火!

  可一眼望尽又根本看不见半个鬼影,恰在此时,身后蓦然再次传来一股阴冷气息。

  连受惊吓,早已憋着一股无名怒火,心道来得正好,今儿即便是死,也要看看这孤魂野鬼究竟长什么模样!

  一半害怕,又有一半果勇。

  预料中的鬼脸并未出现,身后依旧空空如也,心惊胆战之际,忽然一阵冷风自下而上吹来,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这股阴冷之气竟然来自脚下棺椁!

  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此刻哪里还有功夫顾及那幽冷的绿光?

  忙将手电拨亮,却见这棺椁上并没有能够传来冷风的洞口。

  见状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莫非这棺材真有古怪?灯光亮起后,充斥在墓室异色光芒又悄无声息的隐匿了。

  此时此刻也不敢再站在棺椁之上,立马抽身跳开。

  远远围着棺椁转了一圈,鬼影子没见着,却发现棺椁靠近墙的一面打着一个一人大小的盗洞,洞口正向外冒出丝丝白雾!

  见状不由松了口气,敢情先前都是自己吓自己。早先因为棺椁靠墙,棺盖极宽,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盗洞,至于那无比幽冷的寒风则是从盗洞内传上来的。

  只是不知哪位高人有这般通天手段,竟然能将盗洞径直打到主墓室来。

  眼下走投无路,这盗洞来得正是时候,更难得可贵的是这盗洞内竟然有风,这说就明盗洞内空气畅通,不会出现瘴气中毒的情况,而盗洞极有可能直通外界,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想到这里当下也不再墨迹,抽身钻进盗洞之中。

  可这个盗洞却生得奇怪,不足一米的盗洞里阴冷还略微有些受潮,冷硬的碎石土屑摆在地上,更为诡异的是盗洞四周,全是尺余长的划痕,丝毫看不出人为的痕迹,倒像是某种猛兽所留。

  由于洞口极小,又一路以黄河九曲之势缓缓向下,似乎不像是个出口。

  此刻已意识到不对,本想立即退回来,可由于洞口开的极小竟然回不过身来。

  而以跪爬的姿势每向后退一步便极为困难,更莫说膝盖下的乱石无处受力。

  挣扎半天竟在原地踏步,做无用之功不说,反倒将膝盖磨得生疼。

  这条路竟然只可进、退不得半分!

  此时已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让人无奈的是根本没有丝毫回头的机会。

  原地扭捏一阵,只好大着胆子向前爬,总不能带在原地等死。

  由于向下爬有违人最基本的肢体受力,所以根本爬不快,莫约爬了十来分钟,仍然看不见出口。

  此时已然有些慌乱,但还是能保持冷静思维。

  只是进了盗洞进退两难,时间一久,免不了心慌意乱,于是自言自语安慰自己:“上帝关了一扇门,总不会连窗也捎上,只是不知道上帝它老人家在西天忙也不忙?中国是否也在它的管辖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