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对父母沉浸在尴尬难堪的氛围时,倒是付晶助人为乐替他们解了围,将众人的眼光再次聚集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阴阳怪气道:“我们森氏的小森总现在可真是长本事了。在家里也是谁都不敢对您说一句重话,在公司您说开除谁就开除谁。根本没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森苇像听了什么冷笑话一般,嗤笑一声:
“长辈?私底下我确实应该叫您和大伯一声长辈,公事上,您在公司不过是一个小股东,我和大伯现在暂且平起平坐呢。我开除谁还需要告知您一声嘛?”
“森苇你不要妄想一手遮天。这森氏还由不得你做主。”
森苇眼神始终坚定地盯着付晶那双气急败坏眼睛,唇角一直带着着讽刺、平静的冷笑:
“由不得我做主?那由谁做主,由你,还是由你们付家?”
付晶突然觉察到森苇说的话似乎明里暗里都在点她,一时间语气更上扬了几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森苇却早已看穿了她做贼心虚的慌张。
“她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明白?”
一直没说话的束誉柯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倒是让付晶后背寒毛立了起来。
她试探性的去打量森宁程,发现他也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在思索着什么。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就连才回来的束婀姿都意识事情不怎么对劲,她探头忘了一眼站在森苇身边的束羿。发现自己哥哥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森苇。
森苇的手一直攥着束羿的手掌。几乎是在发抖。
束婀姿其实知道。很多时候,森苇也只是表面强势着虚张声势。营造出一种“叫我女王陛下”傲视群雄的坚韧劲儿。
当然她知道,自己哥哥也必定知道,不然也不会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攥着她的手,似在疼惜她,又在让她平静、安定好自己的情绪。
直到森老爷子好友、夏希冉父亲夏朗提醒:“有什么话都回屋再说。”
众人这才意识到天上已经飘起来雪花,冰凉凉的钻进了脖颈。
也觉得老爷才走,他们就再后院这种不隔音的地方吵架,着实不好看。
森苇觉得自己确实太冲动了点。可她实在见不得森萝那样说束羿,她本来是在楼上和束誉柯谈付晶的事情,可一听到楼下的森萝那样颐指气使的指桑卖槐,如果只单单骂她一人,她倒能忍。偏偏她就撞到枪口上了。
谁知道,她那对父母又来凑什么热闹,费了些口舌,耽误了些功夫。
虽然说是把付晶惹了出来,把她们提前一锅端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只是有些事情,比如说他们早已经查好了的付晶的那些事归属于家丑不可外扬那一类。
进屋当然是一个好决定。
到了客厅,发现夏希冉已经推着坐着轮椅的森晨回来了,在沙发上坐着的还有爷爷的律师秦岭。
茶几上还摆着一叠文件。
“小晨你伤还没好回来干什么。”
“阿孃您别紧张,我没事。”
森晨暂无大碍,虽然还不能出院。但是他执意要回来一趟谁也拦不住。
众人的目光都被茶几上的文件所吸引,唯有森宁咏邱静宁夫妇俩一切置身事外,像个旁观者。就连看到自己坐轮椅的儿子也只是看了一眼,不含有一丝疼爱。
付晶看着倒是有些紧张。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那叠文件。
束婀姿这时已然贴在森苇身边,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森苇浅笑不语。
抬头看了一眼束羿,正好对上眼中平静如深潭一般浓黑的眼眸。
森苇心脏猛烈地颤动一下。
森苇轻声说:“你不好奇。”
森苇只觉得快要溺在束羿那黑潭般深邃的眼眸,几乎不能呼吸。
“你只会做你想做的事。”
终于,森苇只愣一下,嘴角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带着欣慰。
先开口的却是森晨:
“大伯要不您先看看。”
森宁程犹疑了一秒便拿起文件,仔细看起来,可多翻一页,脸上的表情越是黑了一分。直到他将文件用力地朝茶几上一砸。目光如炬的炙烤着付晶那颗颤抖地心。
森晨才沉着地开口:
“大伯,这么些年,爷爷很少管公司的事,但您就真的以为您可以一手遮天。知子莫若父,您的心思,我们这些小辈不敢妄论,爷爷难道会没有防备。”
听了森晨的话,森宁程心里百感交集,怒斥森晨:
“森晨!你爷爷才走,你还有心思挑拨离间!”
“我有没有挑拨离间我自己明白,您做过什么事心里自然也清楚。”
森晨一时间像成熟了好多,面对怒气冲冲的长辈森宁程,言语也振振有词、毫不怯场,
“爷爷一开始当然没有防过你,也信任你。可不代表他就一定得相信一个外姓人。”
“森晨!你凭什么说你伯母!”
森晨冷笑:“想来您也意识到了,付女士这些年手伸的够长的了,你不阻止也就罢了。那您倒是尽尽做儿子的责,守护住他老人家的心血,保住他的公司,别让一群姓付的吸血鬼吸干森家的祖业!”
“这是您太太和她的娘家人报了假帐去填他们付家的那些深不见底的窟窿。这都是您所管公司的亏空账本。您已经过过目。也知道是您的章还是您太太的章。您怎么处理我管不着,但是您但凡敢拿森家的公司做赌注去奉承他们付家。那么,就别怪我不敬你是我伯父了。”
付晶再是胸有成竹,话都说开到这种地步了,俨然有些心虚。
事已至此,森苇也不想在等了,说道:
“话都说这份上了,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我也说件事吧。”
“大伯母,这是我和森晨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从今以后,森家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只碗,一双筷子你们再没有资格拿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暗地对爷爷做了些什么龌龊勾当。”
清冽的声音一落地,便有人诧异,有人愁。
森萝站到森苇面前,她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眼中似要冒烟,柳眉横竖道:
“森苇你够了吧!真当这家成了你们姐弟俩的戏台子嘛?”
森苇冷笑地瞥了一眼站得笔直,傲慢的森萝,又瞥了竭力克制自己心虚的付晶,道:“今天可不是我们姐弟俩唱戏。今儿个晚上的主角可是您母亲”
森宁程道:“你让她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惊世大秘密来。”
他这般说着,像是讽刺却又更想无言以对了。
森苇突然有些同情森宁程和森萝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娶来这么一个蛇蝎心肠还自作聪明的老婆,付晶算计他、算计全家,以为没人发现自己的阴谋诡计,却不料她瞒住的始终只有她的枕边人和亲生骨肉而已。
“我这个人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您就别怪我说话难听。”
她转身正对付晶道,
“您真当我们家没有中年社会主力人员在就尽成老弱妇孺了?你们以为我和森晨从大一就开始在公司实习是为了什么?我们虽然一个在S市,一个在京城,真当我们不知道公司那些事儿吗?你以为我就任由你们欺辱了?”
付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们哪里会知道S市的分公司早在森苇去实习的第一天起,公司早就没有真正属于她们的人了。
她以为她在S市,在大学里就会玩乐队和追束羿呢。没曾想她在S市也随时关注着森氏,她们一家还真是小瞧了他们姐弟俩的野心,现在想来她真的是极会扮猪吃老虎。
“我为什么最晚才知道爷爷和森晨出车祸了?大伯母你真的心里不清楚吗?王伟在我身边做得那些事您以为睁眼瞎吗?我不开除他留着他干嘛?等着他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吗?”
森苇对人处事向来温和平静,可真算得上大家闺秀的典范了,可今晚脸上的寒意从没退过,一直绷直了背,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冷笑。没有觉得不自然,却觉得很陌生、很冷漠。
“还有,就单单你们趁我和森晨不在家二叔一家不在京城。威胁强迫爷爷立遗嘱。我就可以告你们虐待。那时候你们别说股份了,我要你们遗产里的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这些话像落在地上砸了一个巨大坑。
这些事情自然不是森苇一个人查到的。她和束誉柯一直在暗中调查过付晶做过的那些事。
束羿是提前问过父亲的,自然不觉得诧异,森晨、夏希冉、森二叔一家、周沛,这些事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那股悔意、那股憋屈早在知道这事的那天晚上就发泄、消磨的差不多了。
可束婀姿、夏朗、森宁程父女俩都不知道啊。
森宁程似乎意识到森苇的这些话应该不是假的。顿时苦着一脸,觉得羞愤无比,只好无力瘫坐在沙发上。
森萝却不信:“森苇你不要再血口喷人了,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推到我妈身上。你说我妈虐待爷爷,证据拿出来啊!到法院验过伤吗?有证明吗?”
森苇能感觉到付晶是真的慌了:“对……再说,你爷爷又没老年痴呆,轮得上我虐待他!”
“咱们坐下来一起听一段录音吧。”
声音逐渐安静下来,录音笔里的声音正是宋阿姨那晚上给她说的那些付晶做过的事。
录音听完,客厅里每一个人都面露难色。
最冲动的莫过于束婀姿,她年纪最小,许多表情都藏不住,听到录音里“他们把假扮成你的姑娘被侮辱之后,当然是演的,可是很逼真,那个姑娘和你长得很像,又专门请了人化妆,或许还整了容,他们把她搬弄到里镜头最清晰的位置,逼着森老爷看”时,束婀姿脸上被气的通红,眼泪汪汪的忍不住朝付晶扔东西:“恶心!”
就连饱经世故的夏朗也听得直摇头,只听了一半就离开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