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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 转变

因为是大学城,已经过了九点,这一片还是喧嚣不止。年轻人的躁动充斥着整个城市,嘈杂吞噬了黑夜的安宁。一路上各类型的音乐混杂着,分辨不清,却毫无违和感。它们与这嘈杂的夜融为了一体,彼此属于。

  这一夜的风,宣示着冬天的主权,是冰凉冰凉的,甚至刺骨。

  进了学校,终于安静了许多。森苇却开始趴在在束羿背上唱起了歌: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亲爱的束小羿,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束羿蹙眉想到。

  还好只唱了一会儿歌她便安静了些。

  一直快到宿舍楼,她才闷闷开口:“从今天起,我就正式开始追求你了。你会爱上我的,一定会的。”

  她却一直没等到束羿回应她。

  等到束羿将她放下来,和他面对面站着,她抬头看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束羿。

  却有一丝夜风拂来,迷离了她的眼睛。她始终没能看透他的表情,只依稀觉着,那一夜,他眼睛红着、涣散着,像一湖死水,平静得可怕。

  森苇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想起来还有课,挣扎着起了床。

  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的保蓓儿抱胸站在阳台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刷牙。

  森苇不理会她,刷完牙、洗好脸,发现桌子上放了杯蜂蜜水。

  才冲她咧嘴一笑:“谢谢宝贝儿。”

  保蓓儿调侃她:“今儿个可还早,不煮爱心早餐了?”

  森苇揉了揉太阳穴,说:“不煮了。头疼。”

  保蓓儿正想说她怎么舍得让束羿饿着,便听到她说:“刚刚给他订了外卖应该送过去了。”

  保蓓儿“啧”了一声,想说她没骨气,却还是不忍心伤她自尊,“哟,二十四孝好友终于晋升二十四孝女友了?”

  森苇苦笑一声,扯了张纸巾作势擦拭辛酸泪:“让您失望了,小女子无能还在当卑微的追求者。”

  “得了吧!”保蓓儿拍了一下她肩膀,贱兮兮地表示怀疑,“你几碗黄汤下肚就把没束同学就地正法了?”

  森苇温柔地刮了她的鼻梁:“粗俗。”

  “得,论矜持端庄,咱们学院找不出能与您媲美的。”

  森苇用纸巾扔她:“讽刺谁呢?”

  “怎么,你也是需要酒壮怂人胆那种怂人吗。”

  “怂人不至于,喝酒纯粹为了防止他跟我跟我闹脾气。”

  坦白来说,如果森苇昨天没喝酒,那些话她一定会说的。喝酒只是一个过程。束羿那人,一生气就爱自己躲进房自己闷着。

  就跟表白那次一样。

  而她喝了酒,醉到不能自理,束羿是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这样看来,还真不知道该说你陷得太深,还是他被你吃的死死的。”

  森苇耸耸肩,哼起了歌。“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郭佳阳和束羿不同班,但好歹同系,几乎很多课是好几个班在一起上。又加上束羿不知道因为什么,课排的很紧凑,无论选修还是主修,她去到哪上课,十有八九都能碰到他。

  她以前一直以为,像他这样成绩优秀的人,会是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做。

  她以为他天赋异禀,得天独厚。

  她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束羿听了,只淡淡一笑,谦逊有礼得无懈可击:“我可没那么厉害,只能更努力了,让你们失望了。”

  他的坦然自嘲让郭佳阳出乎意料,忍不住问他:“你课排的这么密。想提前毕业吗?”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清越淡然:“有这个打算。”

  郭佳阳还想问时就已经看到他又开始画函数曲线图,便不再打扰他学习想问的问题就无疾而终了。

  他学习的时候专心致志得浑然忘我,可每当有同学试探性地问他问题时,他又会仔细耐心地为每一个来问问题的人讲解。

  是的,不止她一个。

  她不是他的特例。

  他对所有人都温文尔雅却也对所有人保持着恰当好处的距离感。

  他的特例,是那个陪他上课打着瞌睡的姑娘。

  “你没课嘛?”

  “跟教授说好了,晚上跟别的班一起上。连上两节呢,得把上周的补上不是吗。”

  她上周又不在学校,忙着去实习了。每次回学校都要跟着其他班一起上课,把欠下的课程补回来,以免被记旷课。

  “那怎么不回宿舍睡觉。”束羿疑惑道。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笑容可掬,声音甜腻:“在宿舍哪有在你身边睡得香。”

  束羿无奈的叹气,觉得自己被她调戏很没面子。

  于是森苇挨了一记爆栗,她迷蒙地紧锁着眉头道:“你打我干嘛!”

  “你管我。”束羿挑眉看她一眼,继续做题。

  森苇趴在桌上闷声揶揄他:“脸皮可真薄。”声音微不可闻。

  是那个在他学习得废寝忘食,不管他会不会对她横眉冷目也把他奋力从椅子上拖起来带他出去透气,最后看着他拿她没办法无奈地看着她,笑着给他做美食的姑娘。

  不过这些可爱的互动都是以成为过去式。

  郭佳阳没想到森苇居然做到了她所说的。

  她说,“如你所愿。我今天就去跟他告白。捅破那层窗户纸,正大光明地追他。”

  于是,她真的风风火火跑到男生宿舍的楼底向他告白,虽然闹了个乌龙,却几乎让整个校区人尽皆知,束羿已经是属于她森苇的了。

  她说,“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天天缠着他,天天告诉他我喜欢你。”

  她以为她会因为那天表白失败的事情泄气,毕竟她有两周没有在束羿的身边看到她。

  这段时间她居然重振旗鼓的又出现在束羿的身边。

  束羿这个人沉默内敛,冷淡孤高,颇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唯有和森苇在一起时才能看到些许浅淡柔和的笑意,可现在也整个人也只有孤冷二字能形容了。

  任凭谁仔细看,都瞧得出,束羿对她的态度跟从前那种眼里只看得到她,没有旁人的位置比起来过于冷淡。

  甚至连带着对其他人都与往常不同。

  严谨地说,因为森苇的关系,让他心情不太好。

  如若说以前他对待旁人是淡淡的,态度起码是谦和有礼。现在有人问话即便也会回答,但总是能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抗拒。

  可这个姑娘却毫不在乎,最近行事似乎更为高调,张扬且极其明显故意。

  因着从小长大的情分,束羿虽然不喜欢,但不至于对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顾,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似乎在与她暗暗较着劲。

  可她却乐在其中。

  森苇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束羿做出的最大程度的退让了,不能把她当朋友,却也不能狠心地将她从生活里赶走。对她残忍,更对他自己残酷。

  因为森苇本就是属于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了。

  所以只能保持距离,他希望她自己有一天自己能放下对他的心意。

  她只要没课就一定会出现在束羿座位旁陪他上课。

  偶尔有同学过来与她寒暄“你俩这亲近劲儿真是羡煞旁人。”

  因着聚众告白那件事,大多数人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因为离开时,束羿是揽着她的肩膀的,因为他们还是总是形影不离。

  森苇也不害羞,落落大方地表示:“暂时还没在一起,正在追求当中。”

  “还没在一起就这么腻歪,今后在一起那还得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那他们俩亲密无间开玩笑的,森苇倒是一直都爱插科打诨占他便宜,爽朗地半真半假说什么:“我们束小羿脸皮薄,听了这些话不跟我亲近了,你们怎么对得起我呢。”

  束羿听到定会摆着臭脸,训斥她胡言乱语。

  而今不一样,她已然坦诚布公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束羿也知道从前那些都是真话,而非玩笑。

  束羿却再也不对她的言语做任何表示。她随便说什么都不理会。眉目犀利,面瘫着拒人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