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固执和真相
“唐小姐，你头上那漂亮的簪子呢？”早饭期间，店老板热情的问道，尽管这热情里似乎藏着一丝疲惫与哀伤。
唐芸从兜里拿出了昨天那根她很喜欢的火花簪，簪尾那曾经透亮的珠子此时已经破损了，“我发现它不亮了，怎么摇也不亮，就把它打开看，发现里面装着三只小角虫。”唐芸生气地说，“其中一只已经死掉了。”
华丽表象下的残酷给了这个孩子很不好的体验，这同时影响了她昨天对农尘镇的观感。
“那家伙只抓寿命将尽的小角虫，它们的寿命很短，那一只应该是寿终正寝了。请姑娘您原谅他。”老板诚恳地说道，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劳烦问一句，你们的人中没有谁出现幻觉、行为异常的情况吧？”
罗正视着老板：“为什么这么问？”
见老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昨晚孙女琳达夭折了，安娜让全城所有人检查症状，她说这是一种传染病。”
“这不是……”唐芸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开口就被罗堵住嘴巴。
“我们都很好，没有这种症状。”罗说，“啊！嘶——”
他的手被唐芸狠狠地咬了一口。
“为什么你始终不愿相信那些银月教的人是混蛋呢！真相就摆在你眼前了罗！”唐芸喊道。
白狐狸看着罗的脸，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口。而K从一场梦中醒来，还在消化记事本上的故事，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对昨天闯进房间看到那个女孩的事也没有任何印象。
“我说过了，要信任他们。银月教团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罗争辩道。
但这次唐芸没有听他的，她直截了当地对老板说：“你孙女患的是失心症，当她死去后，在这片土地上失心症会自动找到下一个目标，任何见过她或是跟她有近血缘关系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新的患者。”看着老板一副震惊和不知所措的模样，唐芸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了：“银月教会骗了你们。她们让你把琳达关起来，就是不想让了解失心症的人看到她。你们早就该离开这个镇了，诅咒是没办法停止的！”
“住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罗吼道。
“你要帮他们欺骗民众吗！？把真相隐藏起来有什么用？”
老板没有再听他们讲话，他呆呆地退了几步，然后跑出门，向银月的教堂跑去了。
“拿上行李，我们马上走。”罗低沉地说，他被这不听话的唐芸冲动的行为气得不轻。
“你们要去哪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那个叫琳的军官，她仍穿着昨天那身铠甲。
“我们出城去，该走了。”罗说。
“要找那头牛吗？它在我们那儿，我们把它照顾得很好。”琳说，这番话让罗感到了危险。
“我早跟你说了。”唐芸也听出了对方话里威胁的意味。
“请跟我到教堂来吧。”
“要打吗？”K说。
“不，我们跟她走。”罗强忍着烦躁，他实在不想跟银月教会有什么冲突。
农尘镇的银月教堂修建得很气派，塔楼、方尖碑和高高的球形穹顶在成镇的建筑群里宛如鹤立鸡群。进入教堂，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前方供奉着银月女神像，神像两手托着一个球体，那球体正散发橘黄色的光，神像身后的两侧有弧形的楼梯通往二楼。
大厅门口站着安娜和一个没有见过的男修士，那个修士看上去四五十岁，庄重严肃，表情沉凝。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左边靠墙还侧身站着刚才的店老板。
不知是先前来教堂里听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事情，老板握拳的双手正微微颤抖着。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男修士问道。
老板摇头：“没有了。”
“哪一位是唐芸小姐？”
唐芸挺胸昂头，大声回答道：“是我，怎么了？”
安娜说：“请你们跟我到二楼房间。”然后转身就去前方领路了。当众人走到银月女神像前，正要右转上楼梯时，身后响起了男修士的声音。
“等等，就让唐芸小姐自己去吧，我们很理解您的感受，但也希望您听听我们的苦衷。”修士补充道。
唐芸扭头看看罗，此时后者正生她的气呢，没有理她，她也因此而生气，气鼓鼓地就跟着安娜上二楼去了。
直到安娜关了门，罗才说道：“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您就是罗先生吧？我们当然不会做什么，只是聊聊而已。农尘镇的情况很特殊，相信你也看到了。”修士说，“像唐芸小姐那样说话时非常危险的。”
“你们整个镇子都是一个军团吧。”白狐狸说。
“准确来讲，是由军团转化而成的小镇，我们曾经护送一个大型的拓荒队，后来出了些变故，就在此地扎根了。”修士说，“尽管如此，可能引发恐慌的言论也是严格禁止的。”
“让她下来吧，我们马上离开，我保证她不会再说了。”
“恐怕不行，在我们确保她不会乱说之前，不能放她走。”
罗垂下头，好像在思考什么。此时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怪异：左手持白狐狸的法杖扛在肩上，右手握着一个金属短棍，背了一把鹿角弓，但弓的大部分被背上的斗笠盖住。
良久，罗说：“如果我们想走的话，你恐怕留不住。就算是全镇人都听你的。”
听了这话，一身铠甲的琳立刻跳到了罗的身后，伸出双臂将罗钳制在臂弯里，而那个男修士向一边走了几步，刚好挡住了出去的大门。
罗将手上的刀柄抵在琳的腹部铠甲处，输入魔力。当魔力通过限流符号进入火焰法阵，达到了法阵的临界点，“轰”的一声后，毫无防备的琳倒飞而出，砸在女神像一旁的墙壁上陷入了昏迷。
同一时间，白狐狸也没闲着，她正在地面绘制法阵，而K窜上了楼梯，他要去二楼救唐芸出来。
在白狐狸的法阵还未完成，K刚走到楼梯的一半时，整个教堂大厅被灼热的火焰照得透亮：男修士激活了藏在教堂地面的巨大魔法阵，罗和白狐狸都在这法阵之内，而法阵中心此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那怪物两眼和嘴巴所在的位置是空洞，而其它部位则被火焰覆盖。
这是相当强大的魔法：烈焰之尊，火元素形成的巨型怪物可以在法阵范围内自如活动，除非巫师的法力耗尽，否则它就不会被打倒。
这场景让K呆在了原地，白狐狸的动作也停止了：一个击活的法阵里无法再击活另一个法阵，她的努力是徒劳的。
高温炙烤着罗的脸，汗水从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