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捡到的人伤势过重,因此众人在客栈耽搁了两天才上路。余卿时叫人把捡来的那人抬上马车的时候,兮煌郡主正恋恋不舍的跟客栈告别,接下来的路途,又要痛苦许久。郡主姑娘叹口气,心有些累。
赶路的时间是很无趣的,除了看风景就是闭眼休息,一日的路程下来,兮煌整个人都蔫了,像只无精打采的猫,躲在车里不想吃饭。
刚刚安排好护卫工作的余卿时扫了眼营地,见众人各司其职,便迈步朝郡主帐篷走去,进行今日工作汇报以及询问郡主对于明日路程安排的意见。然而,进了帐篷却发现,帐篷中只有两位侍女在收拾行装,准备热水。为郡主送来的饭菜放在一旁,并未被动过。
他眉目微凝,手握剑柄,沉声问道:“郡主呢?怎么未用饭?”
落英落蕊停下手里的活计,对视一眼:“禀大人,郡主说有些累。晚膳稍后再用。噢,郡主在马车上未下来呢。婢子们收拾好了住处,就去请殿下。大人不用担心。”
听了婢女的回答,余卿时微微颔首,出了帐篷。
营中火光明亮,余卿时一眼便看到了兮煌的马车。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马车旁,出声唤道:“殿下?”
不多时,马车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小的车窗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张恶狠狠低气压的少女的清秀脸庞,目露凶光的模样像极了伸出爪子威胁人的小猫。看到如此景象,余卿时却甚是想笑,果然,炸了毛的小猫咪还是小猫咪,完全不会有什么气势上的改变。然而,做下属的要懂得给主子台阶下
“郡主,帐篷已备好,该用晚膳了。”
“不饿,不吃。”
“是,臣这便安排,让负责膳食的人时刻备着,若是郡主饿了,再启灶重做。”
起床气渐消的兮煌听闻此言,瞄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别处,搔了搔脸颊。说:“哦,那我下来了。别麻烦他们了,赶路那么辛苦。”
背对着她的余卿时,抿唇笑了笑。转过身来,对着兮煌伸出手:“臣扶殿下下来。”
被余卿时扶下马车的兮煌歪着头看他,“余卿时,你的字是什么呀?有取字么?”
“有的,加冠时,父亲为臣下取字秉德。”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是。”
“你父亲对你期望很高呢。”她点点头又道:“那我以后,唤你秉德。”
“是。臣的荣幸。臣送殿下回去吧,晚膳怕是该凉了。”
“嗯。”
用过膳的兮煌躺在床榻上,看着自己手里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的是一只气势威严的老虎,然而又有血色龙纹盘旋其上。
“皇帝真是下血本哦,贴身暗卫都舍得送出来。哎,父王也是傻,当年都没斗过先帝。怎么就觉得能斗得过现在的皇帝呢。好歹人家也是一路斗上来的,哪里有传言里那么简单。”
“说到底还是当时天之骄子,年轻气盛的。觉得纳个侧妃不算什么,帝妃恩爱,又有功劳。早早就封了王,视东宫为囊中之物,没想到,就是这个不算什么的侧妃最终断了他的东宫之念,更别说皇位了。”
“啧啧,傻死了。那么个渣男偏偏还那么深情。又渣又傻又深情,母亲真是倒了大霉。给他俩做了配,真不值。”
本来只是看看玉牌想想怎么讨要点报酬时的兮煌被自己发散思维想到的东西气个半死,就算累的要死,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兮煌彻底绝望了。打算就这样到天明,大不了明日马车上睡。
过了一会,营地里突然多了些人走动,兮煌静心听了半天,一骨碌爬起来喊道:“落英落蕊,给我更衣,我去看看。”
“郡主,奴打听清楚了,是咱们救的那人醒了,章老正把脉呢。余大人叫人给他准备吃食,热水。说是明日再带他见郡主。您都休息了,犯不着此时去看他。”
“是呢,郡主。您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是他来拜见您,哪里需要您去见他的。”
“我有事问他,快给我更衣。”
落英落蕊面面相觑,快手快脚的帮兮煌穿上了衣物。朝那人休息的医帐走去。
“秉德,他醒了?”
“郡主怎么来了?臣刚得到消息说他醒了,便请了章老过来。如今正在诊治,臣想着他不过是个陌路人,因此不曾惊动郡主。明日再报也是一样。”
兮煌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确实是有事问他,若是证实了,人情也讨了,日后我在京中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正说着,章老收了东西,起身对照顾的人道:“好了,人清醒了就行,按照我给你的方子,再喂几日药。人就能起身了,只是日后还是得细心调养,毕竟受伤甚重,没个半月好不了。”
“是,奴这就去熬药。”
“章老。他不是醒了么,怎么又睡了?”
“郡主啊,人是清醒了,但是身子确实受不住,又睡了,这是身体自己调节呢。您要是真有什么想问的,恐怕还得等个两三日呢。”
“等两三日?”兮煌神情低落“行吧,反正也等得起。那我回去休息了。章老您也早点休息,兮煌告退。”
“是,郡主慢走。”
本以为今日能将心中所想之事定下来的兮煌满心欢喜的来,垂头丧气的回,跟随保护的余卿时在后面看着兮煌失望的样子,甚是疑惑。不过是一个被救的路人,为何郡主今日如此关注此人?可是前几日郡主并未有今日的行为。或许是因为在这人身上搜到的那枚玉牌?可是此面玉牌上除了雕刻着玉虎梅花外,再无甚奇特。那么,素来冷漠不喜于人接触的宁安郡主又为何如此反常?
“郡主?您可是寻他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讨人情啊。看他那么富贵,说不定能给我些什么好处呢。”
兮煌说的轻松,余卿时挑挑眉,道了声:“是。”
“好了,我休息了。”
“臣告退。”
看着余卿时走远的兮煌转身回了帐篷,“真是敏锐。看来这几日得小心着点。”
郡主素来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何这次却对那人如此的感兴趣?客栈之时,之事以为郡主荒唐,但看今日情形,只怕那人身上另有隐情。如此想着,余卿时抬步往医帐中走去。无论是何隐情,他既落在了自己手里,便再无隐瞒的可能。
“落英,你这几日就去医帐中看护那个人,若是他醒了,马上来跟我说。”
“是,郡主。奴这就去。一定完成郡主安排的任务。”落英郑重点点头。下去了。
一旁的落蕊看的奇怪,此时她的心里想的跟余卿时一样,郡主怎么就对个陌路人这么关注呢,以往也没见郡主对谁这样啊,总不会是因为那个人长的俊?可是余大人长的也不赖啊。想不通想不通,落蕊摇摇头,自顾自做事了。
床榻上的兮煌反而睡不着了,从那个人身上搜来的这种玉牌虽不常见,民间却也不是没有。然而这快玉牌乍看并无异常,然而颜色却怪异的很。血色缠身,犹如赤龙。又有玉虎伏身低啸,威严异常。此人穿着富贵异常,贴身之物反而只这一块怎么看都怪异的玉牌。若说遇上了匪徒导致身受重创,怎么偏偏没抢这块玉牌呢。怎么想都不对。听闻皇帝派遣镇国侯前去安州捉拿赵王叔,那么恐怕对余州也早就下手了。此人虽身受重伤,出现的时间也太过巧合。幼时在京中,兮煌也是听过不少传闻的。皇帝有直属暗卫玉虎玄龟赤龙青鸾四部。四部各有首领,其上又有最得皇帝信任的暗卫首领。四部各司其职,未得命令,不得私自联系,更别说一块暗卫玉牌上有两部的暗徽。要么,这人就是当代的暗卫首领,要么就是个纯粹的路人。若他是当代暗卫首领,那便好办。能得皇帝人情的时候可不多。若他是个倒霉的路人,那更好办。毕竟遇上了便救一救,说不得哪天就能得个报恩的小狐狸呢。虽不一定顶用,但是有脸有身材,看着也赏心悦目。嗯,本姑娘就是这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