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声音
…………
东塔村外的小山坡，橡木林子里。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的通往树林中心的“妖精之环”。
原先寸草不生的一片圆形荒地，如今却是矗立着一座黑色大理石的高塔，尺寸完美符合，好像它一直都在那里似的。
只是在罗杰等一众修士来过以后，高塔外多了一道封禁，神性壁垒，一道橙黄色的光幕。
“进不去啊……”雷恩站在光幕前，束手无策。
只有受到曙光祝福的人才能够进入神性壁垒之中。若是前世的话，别说进出了，雷恩自己都主持过好几次神性壁垒的仪式。而现在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从曙光的宠儿变成了一个无信之人？雷恩每次努力回想，却总是想不起任何细节，好像有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被人抹去了。
雷恩想着：“难道我的记忆真的是被梦魇恶魔取走了吗？可是一个恶魔要我的记忆有什么用呢？就算有什么事情事他想要知道的，他知道了以后为什么非要抹去我的记忆不可呢？
“高塔被封，大概是进不去了。想找梦魇恶魔取回记忆的话，得先受到曙光的祝福，才能进入神性壁垒。可是自己的记忆被抹去，想不起来是怎么失去了曙光的祝福，必须先找梦魇恶魔取回记忆才行……
“死循环啊！”
原本有些想法要找梦魇恶魔的雷恩，不得不开始思索其他的出路。
记忆中有没有什么还没出世的魔法遗迹……或是隐秘的传承？
雷恩胡思乱想间，忽然见到一个黑袍的身影从高塔底部推门走了出来。
雷恩当即向后一闪，隐身躲入树林之中。
那黑袍人从高塔中走出没几步，又回头看了高塔一阵子，然后才踉踉跄跄的穿过光幕走了出来。
雷恩躲在树林里，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正是和罗杰修士一同前来东塔村的修士，看他那瘦高的模样，雷恩想起了他的名字，托尼。
托尼摇摇晃晃的走过了光幕，茫然四顾，口中错乱的呓语：“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雷恩见事情有了转机，便悄悄地跟着托尼，试着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托尼披头散发，一身的黑色修士袍也破破烂烂，从衣物的破洞中隐约可见血痕和伤口，可见他之前曾经历过艰苦的战斗。
他漫无目的的在树林里乱走，不断地谵妄呓语：“伟大的……存在……一直……
“身边……真相……仔细倾听……”
雷恩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眼前离奇的一幕，心下骇然：“托尼修士？他怎么了？疯了？为什么他没有和罗杰修士一起离开？难道他在高塔里面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冲击？”
雷恩跟了一阵，托尼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伟大存在”，什么“倾听”之类的话语，夹缠不清。雷恩几次想出面拦下托尼问个清楚，但是又担心托尼的状况不对劲，若是托尼出手攻击，自己恐怕要吃亏。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橡木林里走着，前面的黑袍修士疯疯癫癫的边走边胡言乱语，没有目标的随处晃荡。而后头的少年始终耐心的吊着尾巴，试着听懂那些断断续续的谵妄呓语。
过了小半个钟头，托尼几次折返绕圈之后，终于走到了橡木林的边上，再往前走一点就要出了橡木林。
雷恩心里知道，必须要快点做决定了。从这个方向出去就是东塔村附近了，托尼只要走出去，要没多久就会被其他村人发现。
雷恩心里有了决断，便立刻行动。
他从侧面靠近托尼，柔声问道：
“托尼修士，你听到了什么？”
托尼停下了脚步，喃喃说道：“我听到了……伟大……”
雷恩追问道：“什么伟大的存在？神灵吗？”
托尼转向雷恩，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是……一定是……那一定是神灵……”
雷恩见他状态不对，皱了皱眉，但还是用尽量和缓的口气问道：“曙光对你降下神谕了？”
托尼的语气变得急促：“不、不是曙光，但祂是和曙光一样伟大的存在！”
雷恩听了后退了两步，紧张的戒备了起来。
一个曙光教派的修士，竟然说出这么异端的话语。这个托尼，莫不是受到恶魔的污染，就要失控了，就像昆西那样……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能进出神性壁垒？
是了，圣徽。
受到祝福的不是托尼，而是他身上的那一枚圣徽。
如果能说服托尼出借曙光圣徽，就有机会进入神性壁垒了！
雷恩思考着办法的同时，旁邊的托尼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还兀自絮叨不休：
“祂的声音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是我们一直没有仔细倾听。
“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无声的环境，即使在神性壁垒之中，或是身处沈默术的范围内，你也会听到一种低低的嗡鸣声。
“那不是杂音，那是祂在对我们说话！
“我们之所以听不清，是因为距离祂太过遥远，但是我们只要走进祂的高塔仔细倾听，就能够听见祂的话语！”
高塔里面还能听见“伟大存在”的声音？
雷恩不敢细问，于是诱导的问道：“托尼，你打算追随祂的话语吗？”
托尼说道：“追随……凡人自然应该要追随祂的话语，我、我也是……”
雷恩柔和的说道：“那么托尼，你应该用不到脖子上的那一枚曙光圣徽了吧？”
托尼表情有些挣扎：“我……曙光……”
雷恩继续劝诱：“你要追随那一位伟大存在话语，又怎么可以三心两意呢？”
托尼表情迷茫的说道：“对……你说得对。”
雷恩：“那么，既然你用不到圣徽了，不如让我帮你保管吧？”
托尼看着那枚挂在胸口的曙光圣徽，脸色几度变换，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双手放在脖子后面，犹豫不决。
最终，他还是将圣徽解了下来，递给了雷恩，说道：
“那就交给你了，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