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座山丘上的狐狸群里出了只异类。
异类是狐狸,却不愿意学那化形术,同族里的姐姐妹妹们出去骗人,以此果腹。
她们是狐狸精,狐狸精就该去哄骗那些被红粉皮相迷花眼的傻子,剖开肚腹,食其心肝。
这话是异类的母亲对她说过的话。
这也是她对她说过的最后的话,在说完这话后,她就死在了族人们的利爪之下。
异类终究是异类,任何族群里的异类只有两种下场,要么被驱逐,要么被杀死。
于是,异类在母亲的帮助下,躲过了后者,成为了前者。
黄昏的阳光洒落在平原上,异类觉得喉咙很干哑,觉得今天的太阳无比的毒辣和刺眼,她只能呦呦地叫。
可她不敢停下。
她的身姿在平原上不断奔跑,不断奔跑,直到她的身影,遥远地淹没在地平线的阴影之中……
流浪的头几年,异类的日子过得很苦。
她到底是踏进了她最初不愿进的人类世界,情况不太好,一开始她就被盯上了。
在付出一条尾巴的代价后,异类咬死了那几个拿着菜刀想要剥下她的皮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人。
她并不疑惑,因为她天生就懂弱肉强食。
她也很聪慧,懂得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了。
她在泥潭中打滚,污去了身上雪白的皮毛,她努力藏起了七条尾巴,只余下最短的那条,这样的她看起来就会更像是城中流浪的小狗。
时间慢慢流逝,日子过得越久,异类发觉自己就越来越像是人。
她学会了像人一样思考,她也有了人一样的欲望。
像很多说书人讲的故事,她作为一只狐狸精,开始向往起了爱情。
有一天,异类碰到了一个书生。
书生长得不甚俊俏,一脸苦相,一身皱巴巴的洗得发白的青衫,浑然不像异类在评书里听闻的那样风度翩翩。
但从那天起,异类就总是会莫名地出现在书生的周围。
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看向他。
她喜欢看他晨时早起苦读的样子,也喜欢看他午间揉着发瘪的肚子一边默念“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一边伸手接过隔壁大婶好心送的馒头。
她更喜欢晚上。
每当夜幕降临,她就能爬上书生的那座烂瓦房,趴在残破的瓦片和发霉的稻草上,扒着缝隙往下偷窥他。
渐渐地,异类生出了贪心。
她不再满足于只是每天去看望书生,她想要书生的眼里,也有她。
可惜异类从来不会化形术,她知道她没办法作为一个人活在书生的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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