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说的极为果断,话语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涉及到大内隐侍卫的事情,魏太师和卫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听皇帝接着往下说。
“卫真!”周帝正声道。
“臣在!”
“朕命殿前司虞候、先锋营统领陆飞为钦差大臣,即刻出发,赴宁州彻查此案,限期三个月。朕再授于他便宜从事之权,宁州知州、通判以下,大小官员皆由其处置。卫真,你安排陆飞尽快启程。”周帝道。
“启禀圣上,臣以为派陆飞为钦差大臣似有不妥。”不待卫真开口,魏太师,皱了皱眉头抢道。
“臣附议,臣也认为陆虞候,忠勇有余,谋略不足;如果宁州的案子果真另有隐情、如此复杂诡谲的话,恐怕,恐怕绝不是陆虞候所能查明的。陆虞候虽然是微臣麾下干将,但臣仍建议陛下再考虑其他合适人选。”卫真道。
陆飞的父亲曾是周国的兵部尚书,十八年前,北境边关吃紧,朝廷缺兵少将,尚书大人亲自领兵出关,力战而竭。
陆飞是家中独子,父亲殉国后,朝廷对陆家体恤有加。陆飞性情豪爽刚毅、果敢率真、耿直无私,深得周帝的喜欢。
有一年,陆飞随八王爷西征后蜀,陆飞奉命坚守万州,竭力牵制后蜀军精锐主力。可是传令官却把军令弄丢了,只记得上面要求他坚守万州,竟然漏了最重要的一句“坚守万州,若能牵制后蜀军精锐主力一个月,汝即为此役最大功臣”。
结果这一战,陆飞以三千将士对后蜀五万主力,竟守了三个月!直到八王爷破了后蜀二十座城池之后,回师万州之时,才发现城头上还插着大周的旗帜。
城垣破败不堪,陆飞身中三箭、十七处刀伤,却依然屹立在城头上!陆飞耿直如此!
这样耿直无畏、勇猛无敌的官二代,想不得到皇帝的亲睐都难。
年仅二十的陆飞,就担任了大内禁军的第三把手——殿前司虞候。
周帝见魏太师和卫真两人均对他的旨意有所质疑,却并无愠色,从龙椅上起身,欠了欠身子,接着道:“陆飞性情耿介,有勇无谋,我岂会不知!此次,任命他为钦差大臣赴宁州,朕并不指望他能彻查此案。”
“圣上的意思是?”卫真一脸茫然。
“此乃疑兵之策!”周帝不无得意的说。再看了看魏太师和卫真,二人面上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朕的策略是,陆飞明察,谢瑜暗访!陆飞耿直无私,不循官场规矩,朕再授他以重权,定能把宁州的水给搅浑。当注意力被集中到陆飞身上时,朕再委派谢瑜暗中查访,来个浑水摸鱼!”周帝道。
“圣上是想,通过宁州案来考察谢瑜?”魏太师道。
“不错,若是宁州案破了,那谢瑜自然可堪重任;若是这点事都半不好,还谈什么‘安国将军’!”周帝道。
“圣上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魏太师与卫真纷纷跪道。
黟安郡。
谢瑜试炼的新闻一出,整个黟安郡就像炸开了锅,街头巷角、酒肆茶楼到处都在议论着这次的试炼。
“据说这个谢二公子,是深藏不露,他师承南海神僧,那武功是绝顶的厉害啊,守关的天洞门掌门臧大,也绝非善茬,在西北天山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结果呢?一招就被谢二公子给秒了!而且是一剑穿心,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啊!”松鹤楼里一蓝衫男子高谈阔论道。
“哎哟,真是了不得啊……”桌上的众人纷纷附和着。
“去年春天,我还见过谢二公子在老卞茶楼吃茶听戏呢,看模样挺温文尔雅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嘛,真没想到有这么大本事,早知道,那是就找机会和人家结交结交了!”
“得了吧你,黟安郡王府一门三杰,谁瞧得上你啊!”
“我,我,我看谢二公子就没什么架子……”
谢瑜从府中出来,带着小跟班云杉去松鹤楼吃饭,刚上一进门就听到店内议论自己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心道:“看来出名了也绝不是好事,想来这顿饭在这儿是很难吃的下了。”撇了撇嘴,转身朝外走去。
云杉道:“二公子,咱这进进出出的,都好几家馆子了,再不赶紧的,一会过了饭点,再寻吃饭的地儿就更不容易了。”
谢瑜笑道:“想来是你自己肚子饿的紧了吧?”
云杉一听,连忙摆着双手,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我这不是关心公子身体嘛!昨日试炼消耗那么大,今个儿不得好好补一补!再说了,今晚老爷摆局,宴请众师傅、京城来的大人,还有王府宾客。大人物们挨个讲话、敬酒,一堆流程下来,戌时都未必能吃上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云杉关心我,咱们快走吧,就到运河银锭桥边的六味居,去吃猪肚鸡好啦,那儿的雅间里能清静点。”
“好嘞!”云杉吞了吞口水,爽声应道。
六味居是江南鼎鼎有名的食肆,在江南、淮南、岭南各路都有分店,就因一道招牌菜——猪肚鸡,让老板赚的盆满钵满。
将整只鸡包裹在猪肚之中,佐以各种中草药,小火砂锅慢炖,吃起来猪肚爽口异常,鸡肉鲜嫩可口,汤的味道更是鲜美无比。想到这里,本已是饥肠辘辘的谢瑜更是心中口水直流。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直接飞过去。
过了西街、石板巷就到了银锭桥了。
在绿树掩映之中,是一个两层楼的青砖石木屋子,建的别致优雅,门头上着一个大牌匾,上面金漆写着“六味居”三个大字。
谢瑜正准备进去,忽然看见门口有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往里面蹒跚走去。
“方先生,是你吗?”谢瑜试探的问道。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略带惊讶的神色道:“哦?公子你也在这?”
此人正是黟安郡王中的宾客——方闿运。王府众宾客中,唯有这位方先生与众不同,和谢瑜兴趣相投,两人品评琴棋书画、谈古道今,亦师亦友。
“太好了,方先生,果然是你!咱们里面请吧,边走边聊,我这肚子啊,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呵呵,甚好,甚好!”方先生抚了抚山羊胡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