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女儿们平日里被约束的紧了,但凡有这等放开玩的时候,便都欢脱起来。
没一会儿,林宁儿果然输了,这便怪起了悦儿来,转身愤愤的对她说:“你那么想喝这果子酒,我和惜儿的便都由着你来喝罢。”
惜儿是宁儿的妹妹,比悦儿还要小两岁。她可没想让悦儿替她喝。平日里母亲管的严,可是不让她碰这果子酒,兑上再多果子汁也不许她抿上一口。
如今见姐姐这般说,便赶紧到了酒案前,捻起一盏就送到了嘴边,尝到了略微苦辣,果香扑鼻又回味甘甜的果子酒,她心情好到不行,根本不去看姐姐一眼,就怕她让自己把酒给了悦儿。
悦儿平时挺喜欢惜儿这个表妹的,憨憨傻傻的,虽说长的不漂亮,可因为性格的可爱,比林宁儿要受欢迎的多。
悦儿饮尽一盏,林宁儿便把自个儿那盏塞进了她手里,谢燕齐有些不悦的瞟了她一眼,回头拦住悦儿的手道:“这酒饮时不当事,一会却是要头晕的,罢了,也没人那么计较饮了多少不是,放下吧。”
悦儿却嘻嘻一笑,紧接着就把林宁儿那盏饮尽了。
之后便都看见悦儿和惜儿两个姑娘,眼巴巴的望着那酒壶。两人对视一眼,在咽口水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谢燕齐回身同别人说话的空当,悦儿拿着酒壶,惜儿拿起酒盏,俩人就又偷喝了两盏。
两团红晕浮上面颊,两个醉酒的姐妹就互相抱着胳膊傻笑起来,惜儿把头靠在悦儿肩上,抬起醉蒙蒙的眼睛看着她道:“表姐,你酿的果子酒真甜。”
悦儿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院子里埋了两坛呢,改日你来我请你喝。”
她自觉是悄悄说的,可这醉了之后的感觉不那么真实,其实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谢燕齐那边与人匆忙结束了谈话,回头扯过悦儿嗔怪道:“你这小祖宗,我这说两句话的功夫,怎的就醉成这样!”
言罢朝悦儿的几个丫头招招手:“快把你家小姐送回去,熬些醒酒汤与她喝下。”
悦儿只是微微的有些醉,却因为这点醉意莫名的就觉得开心,一直咯咯咯的笑着,被丫环扶走了还回头指着谢燕齐说道:“燕姐姐,我没有爹娘了,你做我娘亲好不好?”
这一句话羞红了谢燕齐的脸,也同时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连忙嗔道:“就知道混说,快回去睡,别在这儿胡闹了。”
悦儿一边被丫环扶着往回走,一边喃喃着:“燕姐姐做我娘亲吧,你好好,好好。”
喃喃着她就又突然落了泪,却不再说话,由着丫环把她带回院子就坐在石桌边发着呆。
惠质送来醒酒汤,兰心劝她喝下去,她便拖住兰心问:“兰心,你说舅母会把我嫁与谁家?”
“奴婢不知”兰心是个憨直的,向来想不明白这些事儿。
悦儿便自顾叨叨着:“她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养了我这些年,不赚回来她又怎么肯呢!”
兰心有些替主子为难,可劝解的话她也不会说,悦儿不哭了她却抹起了泪。
悦儿扭头看她一眼便笑了:“你个傻丫头哭什么,她也只会把我往高门里嫁,自是不会吃了苦去。”
兰心颤着声音回道:“可奴婢知道小姐的心思都在谢公子身上,那样嫁与旁人也定是不欢喜的。”
悦儿笑了,笑的让人不看她正在落泪的脸,还以为她很开心,就听她说道:“今儿这园子里的,有几个没有自个儿心尖尖上的人呢,可到嫁了人那天,有谁会说他不是我心上的,我便不嫁了的。在心上有过就不枉活了一回,够了,这便够了!”
兰心有些不明白了,用衣袖抹了抹泪问道:“小姐前几日不是还想着怎么嫁与谢公子吗,怎的如今这般灰心了?是……是……”说到这儿她也说不下去了,当日王静姝的事儿她远远的看见了的。
悦儿正醉着,或许就是想借着这点醉意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不然她觉得闷得慌,闷得她快要崩溃了。
她便落着泪的笑着说道:“是啊,晏之哥哥心尖尖上的人是王姐姐。之前还想着,他若是心里头也有我,也不枉我不要脸面的诓他一回,左右他也不会怪我的不是吗。可现在不是呀,他会怪的,会怪我夺了他心尖上那人的位置,会恨我的罢?”
“总比被夫人安排的人要好,起码谢公子在小姐心里,管那么多做什么,那多累呀。”兰心憨憨的一句话,悦儿却是突然愣住了。
是啊,哪有那么多你侬我侬,能在一桩婚姻里有一个人是爱着的不就够了吗?
就算没有自己,晏之哥哥也不见得就娶得了王静姝的。既然他已经失了心头好,自己得到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突然的她便回身抱住了兰心,把兰心吓了一跳,整个人僵硬的愣在那儿。
“你说的太对了,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定要嫁给晏之哥哥。”
“谢小姐”就在两主仆这么抱着的时候,门口的惠质高声唤道。
悦儿感激的看向惠质,随后便起身拿帕子拭了脸上的泪,便笑着迎上去:“燕姐姐,你来看我这个醉鬼啦?”
看着悦儿微红的眼睛谢燕齐便心疼的摸着她的脸道:“傻丫头,饮那么多做什么。”
回头问了丫环给悦儿喝了醒酒汤这才放心,把人扶进屋里挥退了下人才道:“也不知道林夫人给你择了亲没有,三年选秀今年可是到时候了。姐姐不愿说些让你伤心的话,可却也是不能不想。依你的条件伴君左右也是行的,可依你家世的特殊来说,怕是最终只能做老死宫中的宫女。这会子但凡不想让女儿进宫的,都在忙着定亲成亲,你这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呢。”
悦儿轻笑满眼嘲讽:“还不是等着把我卖个好价钱,能让林家几十年无忧的最好。”
谢燕齐当然明白这个,便叹了口气道:“原本母亲想着把你许给舅父家的表兄,可有着姝儿嫁到兵部侍郎府这事儿吊着,舅父舅母合着惦记给表兄也攀个高枝子去,母亲便把这话憋回来没出口。今日里回去我催催母亲,再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家。”
悦儿低着头想了想便问道:“前几日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是王姐姐不想嫁进侍郎府,本想嫁与晏之哥哥的,可有此事?”
说到这事儿谢燕齐就跟着心里堵得慌:“他们两个自幼感情就好,曾经舅母也想着把姝儿嫁过来。哥哥便一直等着姝儿及笄,这过了年他就跟父亲商量去舅父家下聘,不曾想出了这等子事。也不知道舅父攀上了谁,就给姝儿嫁了那样一个傻子。”
“那晏之哥哥可怎么办呢?”悦儿关切的试探着。
谢燕齐捻着茶杯摇了摇头:“哪里知道啊,如今给他说谁家的小姐他都看不上,都被关了四五日了,就这么抗着。”
这种堵心的事儿谢燕齐也不愿意多说,便摆了摆手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他的事儿咱管不了,反正男人都是这样,娶了不喜欢的人大不了多纳几房妾室就是了。谁少年时心里还没个人,久了自然便忘了。到是你的事我这就回去催催母亲,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亲给你定了。”
“让姐姐费心了”悦儿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用帕子掩了面。
谢燕齐走后悦儿沐浴出来便靠在软榻上发着呆,脑子里计划着如何再接近谢晏之,让他不得不娶了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