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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半心语(二)

“不要急,等一等,今晚他不回来,还有明天,明天不回来,还有后天,他总要回家的。”

  “我还能这样等他,这么被动?”丁兰含着泪,气呼呼的说。

  “那你说咋办?”

  “明天我去单位找他,到韩叔那里告他一状,让韩叔狠狠的教训他,他就老实了。”

  “别去找韩局长。你去告状,韩局长肯定会骂他,把事情就弄大了。单位的人就都知道了,会影响他工作,影响他的前途。”

  “给他前途?”丁兰生着气骂:“我不能再帮他。才当了一个小科长就美的玩女人,不知天高地厚,要是当了局长还不知咋胡闹呢!”

  “不要这样,兰兰。男女的事都是大事,稍一不慎就会出问题,有很多人的一生就是毁在这男女问题上。你千万不要冒失,他毕竟是你儿子的爸爸,从儿子那个角度你也要冷静思考,不能去局里告他。”

  李玉的话似一壶清水滋润了丁兰的心,把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压了下去,是呐,儿子都九岁了,正在成长,以后长大了要是听到他爸爸的这件丑事,会被别人笑话,不是伤他的自尊心吗。她不吭声了,心里翻腾的十分难受。儿子的前途重要呐,可不到国土局找韩叔告他一状心里又不甘,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对李玉说:“咱们以后再说。”

  关掉手机。她静下心来,细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儿子的前途重要,为了儿子不和他计较了。他要是有悔改之心,就饶了他,他要是不悔改,我就去国土局找韩叔告他,让他尝尝胡来的后果,在焦虑的思考中她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上睡着。

  第二天中午,李本天没回家。晚上丁兰给李本天打电话,手机光响不接。气得她咬牙切齿的骂:“你等着!”她认为李本天又和她别上劲,我就是不回家,你能把我咋办?

  隔天早晨,她到文化宫骑上存在那儿的电动自行车,风一般的奔向李本天的工作单位市国土资源局,老百姓简称土地局,分管土地的单位。

  国土局是栋五层大楼。李本田的办公室土地综合管理科在一楼,他是这个科的科长,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此时他正清扫办公室。

  大前天晚上,丁兰到舞厅大闹,搅了他和舞伴林小雪的好事,当时他恼火的很,心想,她怎么知道的?肯定是有人密告她。这件事让他十分不安,回了家和丁兰怎么说呀?让她抓了个正着,他一点辩解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她肯定要和他大闹。她那脾气太暴躁,什么家具都敢拿起来打,什么话都能骂出来。她的嘴伶牙俐齿,比播音员说话还快。如果要是她和他打起来,他一拳就能把她打得爬不起来。可是他不敢打呀。她的家庭背景太强大,她爸爸在部队当过团长,转业到地方是环保局长,跟他顶头上司,国土局的局长是老战友,关系很亲密。

  她的哥哥丁建在派出所当所长,他要是打了她,她哥哥肯定会开警车来抓他。打人是犯法的,打老婆也是犯法。他一个指头都不敢动她一下。而她,却能出手打他。女人打男人没事,男人打女人可不行。女人打男人虽然打不成个什么,顶多就是脸上让她抓几道子挨几耳光。可问题是她要是问起林小雪,他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现在,只有在外面躲一躲好。等她火气消了再说。他住在办公室了。

  他和林小雪的相识是在半年前。春节长假期间,科里的小马和女友小贾请他吃饭。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在小贾的建议下来到舞厅跳舞。他不会跳,仅仅是在局里面跟女同事学过几次,能走几步,步子不熟。

  他座位上观看。小贾见他坐着,便打电话请来同学林小雪陪他跳舞。林小雪见他不会跳,就热情耐心的教他。

  林小雪长的相貌清秀,身材苗条。让他看着十分喜欢,劲头十足的学了一下午。他觉得搂着林小雪似搂着仙子一般柔若无骨,美轮美奂,舒畅惬意。而搂着丁兰跟搂着泥胎一样,僵硬死板,机械乏味,跟嚼蜡一样没什么感觉。怪不得人们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这个野花就是比家花香呐。

  那天傍晚,他请她们在云山饭店吃了一顿,临分手时,他塞给林小雪一张华联超市的200元购物卡。他身上经常带着超市购物卡,是关系户在年前赠送的。每年都能得到十几张千元和万元的购物卡,除一部分交给老婆丁兰,自己留下几张,回老家前买些年货孝敬父母。

  林小雪接过卡,十分高兴,娇柔的说,谢谢大哥.看着林小雪那喜欢温顺的模样,他心里舒畅极了,豪爽地说,以后有啥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他觉得和一个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一块,自己仿佛也年轻了几岁。

  隔天晚上,林小雪打电话邀他跳舞,意思是答谢他的请客。他哄丁兰去战友家搓麻将,开着车去了舞厅,和林小雪玩了两个小时,愉快万分。

  过了几天,他到医院看望同事。在门诊部楼前遇见林小雪从楼里往外急匆匆的走。他拦住她问,你来这儿做啥?她一看到他,黯淡的眼睛立刻闪出两道明亮的光。告他,她妈得了子宫肌瘤,要在医院做手术,准备回去借钱。李大哥你有钱吗?能借给我一些么?林小雪向他借钱。他大方豪爽的说,你要多少?林小雪说,两万。他说,就借这么点?林小雪说,这么点我家也没有。我爸住院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全花光,还欠着外债。他听后心里生出一丝怜悯。

  后来他了解到,林小雪的父亲已病故,母亲是纺织厂下岗女工,只有一些微薄的下岗生活费,没有积蓄。当时,他从银行取了三万块,多给了林小雪一万,告她不要去打工,在家伺候母亲。林小雪感动的问,大哥,你什么时候用钱?我还你。他说,不用还,我有。

  他的工资有多少?五千多元而已,可他的外快收入可不少。有些求他的人除了送购物卡,还有拿包装现金来送的。另外还有,如他去参加一个房地产商人的开盘仪式,肯定会送他一个大红包。逢年过节,还有人给他送银行卡,五万十万的都有,这钱是不能说的。

  从那以后,林小雪成了他的情人。当时他想,多给了一万,她成了他的情人。如果是借给她两万,也就是个朋友啦。他为他会做事而他之所以不回家,不接丁兰的电话,就是在考虑离婚以后的事。

  他给林小雪打了几次电话,她不和他见面,说是从外地回来一个同学,她要陪同学玩几天。什么同学使她不和他见面?很让李本天费心思。

  国土局工作人员有个习惯,上了班先打开水,每层楼都在卫生间门口安着一台热水器。

  李本天清扫完办公室卫生,提着得意。

  之后,他时常把丁兰和林小雪对比,丁兰是一丈青,脾气暴燥,性情不好,没女人味。林小雪是貂蝉,温柔敦厚,美艳绝伦,充满芳香,妙得很。但他也想到,如果这件事一旦要是被丁兰发现,她肯定和他大闹。他就和她离婚,娶林小雪,虽说年龄上有些悬殊,让他心里不踏实。但他还是想娶她,这两天暖瓶到卫生间旁打水。他站在检验科秘书小苗身后等着。小苗灌满水后准备离去,不经意看了李本天一眼,忽然“咦”了声,盯住他的脸问:“李科长,你脸上怎么了?”

  “怎么啦?”李本天摸了下脸,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脸上还留着前天晚上被丁兰抓的几道痕迹,可这不能说。他只能掩饰:“昨晚喝多了,在墙上蹭了下。”

  “是吗?可你的脸这边有两道,那边也有两道。在墙上蹭,还这边蹭一下,那边蹭一下?”小苗直来直去,刨根问底,。

  李本天被问的张口结舌难以回答。他心里急得直骂,这个丫头片子一直问啥了?编个什么理由糊弄她。

  没想到对面站了个检验科长老高。老高呵呵的笑:“那是被老婆抓的,没问题,谁有胆量敢破咱们老李的相。不是老婆就是小三。”

  李本天反应很快,马上回击:“你的脸是不是被老婆抓过?”

  “是啊,抓过,就你这个样。”老高快嘴快舌,说罢,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李本天还想编个说法辩解,一时却找不下,心里直发牢骚,这个老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让人下不了台。

  老高彷佛是说到兴头上,嘴舌停不住,继续叨叨:“我老婆那爪子可厉害了。去年她和我吵架,我回了几句,她上来就在我脸上抓了两把,又揪住我的耳朵拧,问我以后骂不骂人。我又不是骂她,我只是说话爱带个把子,她就说我骂她,冤不冤呢。”这和他去年跟丁兰吵架是一个版本。而小苗呢,仰起脸笑眯眯的看李本天的耳朵,彷佛要在那里发现什么秘密,弄得他很不自在,但他还是抓住机会,向老高发起攻击:“活该。”

  两人正说笑着,门厅正中传来一句严厉的声音:“李本天,你过来!”

  丁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