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欢乐的父子

李本天只好跟着明明朝医院大门外走。走了很远的路，才看到一家夜间超市亮着灯。他和明明走进去，买下巧克力回来，前后用了两个小时。

　　当他俩走到医院门诊部门前，田亚丽和韩建设已站在台阶上等他们。田亚丽生着气对李本天说：“你去哪儿了？让我在这儿急着到处找你。”

　　李本天说：“我领明明去买巧克力。”

　　“半夜三更吃什么巧克力？”田亚丽责问儿子。

　　明明才不在乎，手里拿着巧克力高兴的喊：“妈妈，叔叔上了我的当，我不想让他进去看姥爷。”

　　李本天这下才明白明明要吃巧克力的原因，他感慨万千的想，明明是人家韩建设的儿子，我就是待他再好，他也不会跟我亲。

　　他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苦涩，孤闷，十分想念儿子乐乐，恨不得现在就给丁兰打个电话，商量一下看儿子的事。

　　李本天想看儿子，必须得先给丁兰打电话，否则他不敢去看。儿子乐乐目前跟着他姥爷姥姥生活，也就是他的丈人丈母，而老丈人丁和中刚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每天的一项中心工作就是接送外孙到学校上下学，老丈人丁和中在部队当过团长，性格直来直去，脾气不好，话不投机就敢骂人，如没经丁兰同意，他要去学校门口看儿子，碰上老丈人，没准要挨骂，老头子要是生了气，说不定还要给他几掌。

　　他和丁兰分居已有几个月了，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她是否同意，心里没底，搞得怪不踏实，细想一下，这也是自己为了顾面子怕挨骂，拉不下脸面求她，可不能不见儿子呀，就是挨骂也得见儿子。

　　他拨通丁兰的手机:“喂，我想看看乐乐。”他没有客套，觉得跟丁兰说这件事，没必要说什么客气话，直接捅明最好，这样才合丁兰的脾气。

　　手机那头，丁兰毫不客气的拒绝：“不行，是我儿子，你不能看。”

　　遭到拒绝，这是意料中的事，他耐心的说：“他也是我儿子，我也有权利去看他呀。”

　　“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胆敢去学校，我爸会打死你！”

　　丁兰的话说得有些夸张，但李本天知道，老丈人那脾气，没准头就敢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几耳光。他只好软软的说：“你看，我总是乐乐的爸爸，一次不去看他，不领他去玩，他心里会难受的。”

　　手机那头，丁兰不吭声了，这几句话击中她的要害。乐乐已多次问过爸爸去那了，她总是哄乐乐，说李本天出差。老说出差也不好，让他们父子见次面。

　　李本天见丁兰不吭声，知道有门，便说：“我是想领乐乐去公园玩，你给爸说一声，今天下午你去接乐乐，到时候我也去。咱们领乐乐到公园划船，然后到饭店吃饭，你再领他回去，行不行？”

　　“你真要领他去划船？”

　　“是啊，我是要领他去划船，我也想让你一块去，以前咱们不是划过船？”

　　“我不和你划。”丁兰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起没结婚前，李本天领她去公园划船的情景，确实好玩。那是傍晚，凉爽的风吹在水面上，让人心旷神怡。那个感觉确实不错，她心动了。

　　“好吧，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不准你领他见那个妖精，不准超过九点，九点后跟我回家。”

　　“行，我同意，”。”李本天满心欢喜，心里唠叨，再有几个不准我也同意。他关掉手机，开上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大超市。在超市买了一盒巧克力，买了一把仿真玩具手枪，买了一套儿童水兵服。他想让乐乐大了当水兵。现在国家强大，正在走向海洋。每当他看到电视上那个广告，一位漂亮的女士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纵情的说，明天，我们去远航。现在需要我们下一代人去开拓海洋。

　　傍晚时分，李本天开着车到了五一路小学。他把车停在校门前的大路旁，下了车往校门前走。校门两侧已站了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他左顾右盼，寻找丁兰，终于在一群女人中间，看到丁兰盯着他。他朝她走过去。丁兰黑着脸，看见他不吭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毫不在意的问：“你早来了？”

　　丁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答：“不早，刚来。”话语中含满火药味。

　　他不敢多说。丁兰那脾气，他说的多了，说不定会给她找下话把，让她骂他。

　　他站到丁兰旁边，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燃，刚抽了一口。丁兰严厉斥责：“不准抽烟，这儿是无烟区。”

　　李本天尴尬地笑笑，把烟掐灭，老实站着等。

　　终于，校门开了，从门里面出来一队由老师带领的学生。学生们整整齐齐站在大门前，老师吹了下哨子，“笛”的一声，说：“解散，找你们家长去。”“哗啦”一下，学生们像放了羊似的散成一片，奔向四周。

　　乐乐背着书包朝校门东边的铁栏杆下跑过来。那儿是他姥爷姥姥和妈妈接他的地方。还没到跟前，他看到人群中站着的丁兰，高兴的挥起手喊：“妈妈！”突然，他一愣，看到另一个熟悉的人，爸爸李本天，兴奋的他，挥起双手大喊：“爸爸！”他跑过来，伸展双臂，要李本天抱。

　　李本天伸手抱起儿子，乐乐还是那样，圆圆的小脸蛋面色红润，细白光滑。他的头发浓密，黑黝黝的发亮。他感到乐乐身上的肌肉结实发硬，体重增加。儿子胖了，身体健康。跟着他姥爷姥姥放心。他心里生出无限感慨，丝丝暖意。

　　四周全是接孩子的家长，一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接到孩子的家长总是先问，学的好吗？懂不懂？老师布置作业没有？孩子的回答响亮干脆，有作业……，

　　同样，丁兰拉住李本天怀里的乐乐问：“能不能听懂老师的课？”

　　乐乐在爸爸的怀抱中，脸上漾溢着幸福的欢笑，高兴的说：“能行，都能听得懂。”

　　“那就好。”丁兰每次接儿子总是这样问，这样说。问了，心里就踏实了。

　　乐乐朝丁兰撒娇：“妈妈，我要爸爸领我玩，领我吃兰州牛肉面。”

　　李本天听了哈哈大笑，对乐乐说：“好的，爸爸领你去吃兰州牛肉面。咱们先去公园划船。”

　　“划船是什么？”乐乐好奇的问。

　　“就是坐在一条船上，在水上玩。”李本天解释道。

　　“好玩吗？”

　　“当然好玩。”

　　“爸爸，快领去我玩。”乐乐在李本天怀里乱滚，闹腾。

　　“好的。咱们走。”李本天放下乐乐，拉着他的小手往汽车前走。

　　丁兰看着他父子俩嬉笑逗乐，脸上虽无表情，心里生出许多温馨，多好啊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真好，可想起往事，她心里暗淡，一股气又袭上心头。她不说什么，压住心中的气跟在后面。儿子高兴，她也就高兴。

　　李本天打开汽车副驾驶门，把乐乐拉到门前。乐乐却扭头看丁兰：“妈妈，坐。”

　　以前这个副驾驶座总是丁兰抱着乐乐坐。今天不同了，她不想同李本天坐到一块，不能掉价。她淡淡的说：“你大了，你一人坐那儿，妈妈坐后面。”她指了一下后座车门，拉开，坐了进去。乐乐欢天喜地坐到副驾驶座上，模仿丁兰的口气：“开车吧。”

　　李本天笑呵呵地答应：“好得，开车。”他踩动油门，汽车在车流中直奔迎宾公园。

　　迎宾公园是本市最早的一座公园。刚解放时，政府发动市民，清扫干净这片废墟，把水坑里的脏水抽掉，扩大水坑面积，换上干净水，建成一个偌大的人工湖。又把坑里挖出来的泥土建成假山，山上栽满树，修了林荫道，石板路，亭台楼阁，供广大市民休闲娱乐。几十年前，没有多少人来公园娱乐，只有谈恋爱的年轻人和少年儿童，主要是收费。刚开始是五分钱。五分钱是一个人的早餐。后来成了一角、贰角、五角、一元、两元，票价吓得人们望园止步，谁愿意把钱扔到公园里？里面的假山湖水吸引不住成年人，不如在马路上转一转，只有孩子们乐意花费。他们在里面的假山上跑，湖水上划船。现在公园的栏杆围墙全部拆掉，收费的时代过去，到处有一条条的林荫小路伸向公园四处，人们从任何一条小路都能随意进园里散步，跳舞，唱歌。每天有很多市民，特别是老年人在公园里娱乐，休闲。

　　李本天的车停在公园原来的正门旁停车场。他下了车，把乐乐抱出车。丁兰已从车里下来。他对丁兰说：“我领乐乐去划船，你去不去？”

　　丁兰听出这是李本天的一句客套话。以前他们初识时，他热情邀她划船，那甜蜜的话，今天还犹在耳中，现在就这么简单的两句，是想撇开她，单独和乐乐在一起。但她不愿揭出他的虚情假意，当着儿子的面，她不愿生气，扫了儿子的快乐。她淡淡的说：“不去，我看人家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