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夜深人静。家里的人骂也骂了,亲戚们遗憾的话语说也说了,善意的邻居们安慰了,不善意的人该说的风凉话也说了。天色已经很晚,人们已经很累,所以,该歇的歇了,该走的走了。这时,张文学回到自己村自己家自己的小屋,只穿着个大裤衩,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时,自己的思绪像放荡不羁的滔滔洪水,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冲破了自我约束的闸门,一泻千里,一柱冲天。自己的悔恨和怨气如垂直滚落的巨石,以垂直降落的加速度直落地面,顷刻间,雷声震天,如雷贯耳!自己的泪水像刚刚顶破地面的喷泉一样咕咕流出,喷出眼睛,覆盖脸面,灌进嘴巴和鼻子里面。
“泪水灌吧,灌吧,灌吧!灌死拉倒!”
“流泪吧,流吧!流死就完!”
此时此刻,自己真憋屈苦闷,心中如五味杂陈,感觉有苦难言,有冤难申;
此情此景,时而思绪喷涌,时而心思凝结,怨气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这样的结果,怪谁呢?
是谁在师范学校里心高气傲,盛气凌人?听不进家长的话,听不进亲戚的话,不去参加学生会当班干部而只是一味刻苦学习,以至于结果被人当“书呆子”对待呢?
是自己。
自己凭空认为,当初中考全镇第一,是靠成绩优秀被录取的,就简单认为:学习好就分配好。
孰料优秀毕业生分配在县城?
连个班干部都不是,怎么被评选为优秀毕业生?
是谁固执己见,不让家长插手自己分配的事情,不让家里送礼,不让家长找领导亲戚帮忙的?
是自己。
自己天真认为,县教育局分配时候,乡镇教育办公室在分配的时候,会优先把毕业成绩好的毕业生安排在县上至少是乡镇上的学校里。结果人家不看,也没人问成绩情况。
是谁在乡教育办公室违心回答主任的问题?明明希望留在乡里的中心小学,却阴奉阳违地表示愿意去自己家乡的村小?
是自己。
自己究竟实在赌气答应,还是以此证明自己能够凭自己的本领再走出去?殊不知,进去容易调出很难很难。对于普通人,简直如同过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悔恨的泪水流呀流,终于流的越来越少了,流着流着就干了。
“咦,怎么没有泪水了呀?难道我要死了?”
“不能死,我死了,我的父母怎么办?我只有一个姐姐已经远嫁他乡,我死了父母会伤心死的。”
“不能死。我的抱负呢?我的愿望呢?”
“要是死了,同学们会笑话我,说这个书呆子都呆死了”
“要是死了,原来嫉妒我上中专的中途辍学的同学和家长会说,看吧,学来学去学死了”
想到这里,张文学反而清醒了好多,用手摸一下脸蛋,觉得还热乎乎的,睁开了眼睛也看到了屋顶,摇摇胳膊,晃晃腿,没事,活着!
“哧哧,哧哧。”做完这几个幼稚的动作,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会说死就死呢,明天就要正式上班,多不吉利呀!”
困惑中,焦虑中,彷徨中,悔恨中,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竟然精神好了许多。
“挥手自兹去,潇潇斑马云”
于是,张文学从床上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残余泪滴擦去,又甩了下手,希望把怨恨和悔恨甩了出去。再把希望迎了进来。
这一甩,甩走了懊恼与自责,迎来了坚定和自信:条条大路通罗马;
这一甩,甩走了埋怨与愤恨,迎来了坚强和阳光:男儿当自强:
这一甩,甩走了彷徨与不安,迎来了历练和决心: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想到这里,头脑已坚定,信心已形成,竟然,对自己微笑了。
事情就这样,唯有我努力,一切会过去,未来会辉煌。
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自己困了,然后,就顺势睡觉了。
有人说,现实很苦,梦就很甜。
但愿,张文学今晚的梦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