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世安宛里灯火通明。
一面铜镜之前,身着单衣的小姑娘半抬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自己,右手指尖轻轻在桌上敲着,一顿一顿,带着几分思索和漫不经心。
“小姐,阑珊坊里暂且收集到的消息只有这些了,坊主说这些人世之情她也无法干涉太多,所以……”银硕话中有话,看着沈槐衣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沈槐衣微微颔首,顿了顿,又问道,“宫里头可有动静?将军府到了如今这境地……皇帝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毕竟早在沈施翼当将军的这几年,皇帝就已经将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边尽力压榨着他最后的价值,一边又拼命打压,既害怕沈施翼夺权,又害怕他卸甲归田。
可笑的很。
“听闻皇帝病了一场,但到底如何奴婢也无法揣摩。”银硕一边将小姑娘头发散下来,一边轻声说道,“方才二姨娘派了人过来,说是明日同小姐商议一下两位将军的……后事。”
说这话时银硕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那个婢女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小姐您去玉清小筑,被奴婢回绝了,您可是这府上的嫡女,哪有嫡女主动找去小妾院子里商量事情的道理,可不是乱了尊卑。”
银硕跟在沈槐衣身边不算久,在她眼里只有沈槐衣这一个主子,同苔茗那般万事小心的性子天差地别。
“她还想同我商议什么?”沈槐衣勾唇嗤笑了一声,伸手撩开了右边耳侧的青丝,露出洁白如玉的耳朵,只是没了遮掩,那上面狰狞的伤痕便也暴露无遗,蜿蜒攀附着,着实碍眼的很。
从前她那傻姐姐为了自己这耳朵可是暗自伤神不知道哭了多久,小姑娘眼睫微颤,神色有了几分恍惚。
沈知星离开她多久了?
记不清了。
银硕惯会察言观色,见此也收了声,轻手轻脚的从内室里退了出去,慢慢掩上了门。只是就在银硕转身的那一刻,面前突然吹来一股清风,夹杂着些许寒气,吹的银硕身形一抖。
“这是……”她下意识抬头,面前却空无一物,只有被惊扰的灯笼倔强的在摇晃。
银硕在原地停顿了许久,到底还是一垂眸转了身,她足尖一点便藏匿进了黑暗之中。
就在她离开后的不久,原本被她细心合上的房门突然张开了虚缝,仿佛在迎接什么人一般,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窜进来的风倒是让沈槐衣清醒了些,她抬眼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越发憔悴。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眼底却有了细微的青黑。
可是,仿佛有所察觉一样,沈槐衣猛的抬头,便对上了铜镜中另一个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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