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密谈

是夜，繁华的帝都褪去了白昼的靓丽衣装，换上了夜晚独有的奢靡景象。灯火辉煌的城市内，已经结束了繁忙一天的人们在宽广的街道上三两成群，他们或高声谈笑着一些见闻趣事，或大声抱怨着生活的酸甜苦辣。红尘世间，这些人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暧昧的夜里，只是觉得还有事未竟罢了。

　　银色的清辉泼洒在女皇寝宫那宽阔的阳台上，给赤着脚站在阳台上的达茜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她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嘴角微微带笑，粉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此刻她的气质完全变了个样，俯瞰着城市的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里是她的帝国，她的城市。

　　昏暗的房间中，玛姬正毕恭毕敬的站在达茜的身后，她的半边身体被阴影所覆盖，但还是能看出来，她此时正注视着达茜略显单薄的背影。

　　“陛下在想什么？”房间内的气氛沉默良久后，玛姬轻声问道。

　　“你能猜到的，不是吗？”达茜微微侧过头，看着这个从她出生起就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柔声说道，“你在朕还很小的时候就是朕的贴身侍女了，朕在想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在她身后的玛姬轻轻摇了摇头，“请恕罪，陛下。玛姬……现在有些看不透您了。”

　　“哦？”达茜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兴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玛姬的脸上出现了迟疑的神色，“臣……不敢说。”

　　她只说了不敢说，却并未说不知道。

　　达茜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于是微酸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她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说道：“但说无妨，朕不会介意的。”

　　“这……”玛姬的脸上还是有些迟疑。

　　“你不说，朕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达茜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转过身，面向了玛姬。

　　“是从朕决定篡夺皇位，并亲手设计，杀死朕那两个最疼我的哥哥的时候开始的吧？”

　　她用淡漠的语气说出了自己残害兄弟手足的事实。

　　在听完达茜说出的话后，玛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惊恐，冷汗从她的后背流淌了下来，濡湿了她的内衣。她迅速地单膝跪在了地面上，低着头，语气颤抖的说道：“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

　　达茜说着，阳台上缓缓走了下来，走到了玛姬的身前，伸出手，轻轻的将跪倒在地的玛姬扶起，然后看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在朕的面前，大可不必如此卑微。朕一直是将你当作亲生妹妹来看的。”

　　“谢……谢陛下。”玛姬小心翼翼的应道。

　　达茜点了点头，然后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说道：“不过，如果你真的是朕的亲生妹妹的话，也许在五年前，朕会连你同我那两个哥哥一起杀掉也不一定哦。”

　　达茜是用着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出这段话的，但个中意味不言自明。玛姬刚刚有所缓和的神色在这一刻又变的极为苍白。伴君如伴虎，此时她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达茜就像没看到玛姬苍白的脸色一般，自顾自的转过了身，走回了阳台上，然后重新拿起红酒，一边轻轻摇晃着杯中猩红的酒液，一边说道：“人都是会变的，玛姬。就像朕那曾经最宠我的两个哥哥，在朕的父皇即将退位之时，为了增加自己被选中的概率，不也曾不止一次的设计杀害正在老师那里学习的朕吗？如果不是朕逃出了皇宫，并且身旁有老师和一众故土精英的保护，说不定朕早就已经死掉了。”

　　她说着，又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然后继续说道：“尽管朕是父皇座下对皇位威胁最小的一个，我那两个好哥哥还是对朕动了杀念。所以，朕杀了他们，不也是合理的事情吗？”

　　玛姬吞咽了一口口水，神色紧张，不敢开口说话。

　　达茜接着抬头看向了天上那占据了半个天空的月亮，然后话题一转，问道：“说说今天募集资金的成果吧。”

　　“臣……遵旨。”玛姬深吸了几口气，舒缓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然后用了十分钟左右，将白天达茜走后议政厅里所发生的事情向达茜叙述了一遍。

　　“哦？”达茜听完，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你是说，这些贵族们在那之后没有一点怨言的就接受了帝国的资产调查——包括他们那些灰色地带的资产，并且看上去十分老实，是吗？”

　　“是的，陛下。”玛姬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呵呵，”达茜冷笑一声。“对于这帮贵族们脾性，你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是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接受帝国的强制征收的。”

　　“在这背后，他们一定在酝酿着什么小动作。”

　　玛姬低着头，声音低沉的说道：“臣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臣已经命令铁蔷薇的人去密切的跟踪调查这些贵族们了。”

　　达茜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谢陛下。”

　　达茜摆了摆手，却什么也没说。夜晚的冷风吹拂而过，撩起了她耳边的几缕发丝。她的思绪逐渐飞散，想起了一些往事。

　　“关于我的老师，和他手下的那群人，你怎么看？”达茜突然问道。

　　“臣对他们并不了解，所以不敢妄言。”

　　“哈哈，”达茜笑了笑，“你应该去了解一下他们，那是一群很有能力，也很有趣的人。”

　　听完了达茜的话，玛姬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了几人的资料。但在这其中，她还算熟悉的，只有李归尘一个人。

　　毕竟，这是令达茜极为迷恋的一个男人，作为达茜贴身侍女的玛姬，曾不止一次的接触过他。

　　“好了，”达茜说着，微微扬起修长的脖颈，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朕累了，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玛姬低下头，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轻轻的离开了达茜的寝宫。

　　在玛姬走后，达茜不顾夜晚的寒冷，坐到了阳台的地板上。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啊……”她如梦呓般呢喃着，眼神迷离的望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