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条清理析巧试探
温暖如春，茶香一室。
黑色雕花菱窗精致如画，淡雅高远的山水画作悬于墙上，高低几案上摆放着精致的瓷瓶，看来古典雅致。
秦莲笙不谙茶艺，索性坐在一旁瞧着杜清城摆弄那些茶具，从煎水、温盏到调膏，让她起初的好奇渐渐演变成了兴趣。
茶盏釉色黑青，盏底有放射状条纹，银光闪现，异常美观。纯白的茶汤汩汩而下，清香随着袅袅热气飘盈一室。
杜清城放下壶，双手捧起一只茶盏，递到秦莲笙面前，“尝尝。”
黑盏与白汤交相辉映，放射出五彩纷呈的点点光芒，煞是美妙。
秦莲笙放到唇边，小啜一口，只觉口鼻含香，通体舒畅。“这不会也是你舅公所教吧？”
杜清城淡淡地笑了笑，“很遗憾，正是他老人家所传授。”
“那时你多大？”秦莲笙再啜一口，放下茶盏。
“十三岁之前，蔡家未离开京都，我一直跟着舅公。”杜清城举盏，呷口香茶。
秦莲笙微微颔首，正要再次启口，雅间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门被用力地推开了。
“天哪，终于甩掉那女人了！”韩俊飞一幅劫后余生的模样，他的裼衣和裘皮随意地搭在胳膊上。
秦莲笙垂下眼帘，慢慢把玩着茶盏。“你知道那女人是谁？”
韩俊飞大步走到桌边，随手将手上的衣服搁在一旁的凳子上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旋即，他举起最近的一只茶盏，仰起脖子，将温热的茶汤悉数倒进了口中。待咽下香茶后，他方抬起手臂，就着袖子揩了揩嘴边溢出的茶汤，方道，“管她是谁，反正就是一疯婆娘。”
秦莲笙抿嘴一笑，“你这话也就在这儿说说。”
韩俊飞倏地瞪大了眼，“怎么？你知道她是谁？很有来头？”
秦莲笙点点头，却并不直说，只是转头对杜清城道，“你以为刚才那女人的话如何？”
杜清城双手交握，沉思一刻，沉缓地说道，“她开口便叫你‘妖女’，似乎有些蹊跷。”
韩俊飞愣了愣，点头道，“对，可她为何这么说？”
杜清城脸色微冷。“就算我们有所猜测，可也仅仅是猜测。”
秦莲笙笑了笑，“即便如此，我也得如实禀告。”
韩俊飞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茫然地瞧了瞧秦莲笙，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杜清城。“能说说吗？”
杜清城似想起了什么，面带惭色，缄默不语。
秦莲笙也不瞒韩俊飞，径自把之前秦莲香大闹杜府的事儿道与了韩俊飞。
韩俊飞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他方才转回神，愕然问道，“那……那裕泰……到底……”
言未尽，意却明。
杜清城俊脸微红，甚为尴尬，没好气地横眼韩俊飞。
韩俊飞撇撇嘴，挠了挠头，“我……这……不是……”
秦莲笙淡笑如常。“你之前说的没错，她就是不甘。只要是我秦莲笙的东西，她都想抢。”
韩俊飞点了点头，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我在回京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公主的英伟事迹，甚是佩服！”
“哦？”秦莲笙神色清冷。
韩俊飞似乎觉得秦莲笙不信他的话，忙补充道，“真的。如今青国境内谁不知公主您勇闯法场，救下杜家一门英烈？！”
秦莲笙瞥了眼他，举盏啜口茶，淡淡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韩俊飞很是意外，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人怕出名，猪怕壮。”秦莲笙脸上的表情变得寡淡。“你以为方才几人知道我的身份吗？”
“知道又如何？”韩俊飞不以为意地斥道，“难不成他们还敢在青京城内行凶，当街为难你！”
秦莲笙冷笑一下，反问道，“可万一他们就是怀着这样的打算来的呢？”
“你以为他们到此并非偶然？”韩俊飞机若有所思，放在桌上的右手不紧不慢地叩击着桌面。
秦莲笙沉默不语，只是将审视的目光投向韩俊飞。
杜清城不安地看向秦莲笙，黑黢黢的眸子里闪烁着迟疑的光芒。
韩俊飞突然瞪大了眼睛，似恍然大悟状。他惊惶不安地瞅着秦莲笙，“您……您怀疑我？”
秦莲笙不置可否，只道，“方才那女人对我出手可是一点没留情面。而且，她后来张口闭口说我是妖女、道我不要脸。显然，她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要知道，那时清城还没有转过身。”
韩俊飞倏地吓得了脸。他忙站起身，走到秦莲笙面前，伏跪在地，叩首道，“微臣对青国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更不敢加害公主！”
秦莲笙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先起来吧。”
“谢公主。”韩俊飞脸色难看，惶恐不安。
“此事不仅关乎我个人的安危，更与青国有着密切关系。我是必得禀报父皇的。”说话间，秦莲笙悄然扫了眼韩俊飞，见他面如土色，不由又道，“不过，看在你和清城是把兄弟的面上，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调查此事。”
韩俊飞忙躬身施礼，“谢公主殿下。”
秦莲笙转头，就着窗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我和清城还有约。你自便吧。”说着，她已经站起了身。
“方才一闹，还是让微臣送公主殿下吧。”韩俊飞言辞诚恳。
秦莲笙笑了笑，“不用了。”说完，她击掌三下。
掌声未绝，徐净徐童已自窗外跃进了屋。
秦莲笙瞧了眼两人，不咸不淡地问道，“你俩就不能从门进来？”
徐净徐童低下头，小声嘀咕道，“这……这不是怕惊扰公主和驸马吗？”
秦莲笙倒没觉得什么，反正距离大婚只有十余日了。倒是杜清城羞红了一张脸。
“徐童，一日之内，你配合韩俊飞调查紫国公主和白国太子来青京之后见过什么人。”
“是。”
“徐净，你送我和清城去得意楼吧。”秦莲笙故意把中午相约的地址当着韩俊飞说了出来。
并非她不信韩俊飞，只是永真帝启用杜家军便调回了韩家父子。这样的取代，她不信韩广智不会纠结于心。再说了，韩俊飞与杜清城关系匪浅，却在杜家下狱之时去了玉萧关，虽是军令，却还是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此番试探，若是他没有问题最好，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