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在姜暖死后换回了原有的名字,司夏。
她去看了北渝,因为姜暖曾经答应过北渝,若能活着,一定会回来。
青石板路之上,司夏寻着这条路径去寻姜暖最初可以依存的地方,北渝静静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言语,可司夏能看出那人眼中的寂寥,就像当初他与姜暖道别一般,眼中的情绪反而更加复杂。
“先生,”司夏轻声提醒道。
北渝先是一番欣喜,却在听到声音后知道来者并非是那心中所念之人,有些落寞,他转过身,看清来者,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姜暖身边的人,她人呢?”
虽是这样问,可是司夏却还是能看出他的落寞,她低下头回答:“应姜暖之诺,来赴先生的约。”她答应过姜暖,必不会食言……
这样的话显然已是很明了,北渝的眼神里是空空荡荡的,即使不说任何话,这样的结局也该意料到。
北渝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这样的话,还似乎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空洞的眼神之中夹杂着苦笑却又笑不出来,可是那双眼睛,分明肉眼可见红了起来,原来这么长时间,以为远离她就可以不再明白那些苦痛,就可以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束缚,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就是个胆小鬼,选择了逃避,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司夏看在眼里,眼光之下,是为怜悯和不忍。可是这样的结局也唯有这样,她开口道:“先生,阿暖说,先生是她此生遇见的贵人,她明白先生不愿拘束宫中,即使心中再想挽留也不愿勉强,可她不想先生孤孤独独,无人照顾,留下此生的缺憾,此后的生活还望先生好好珍惜,莫再辜负。天下之大,世俗不扰。”
说着,她让开了身后的位置,北渝抬起头,却看见了她身后的颜玉,真的是她,一抹轻纱遮住容颜,可是北渝永远都不会认错,他吃惊的看着眼前那个莞尔一笑的人,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看见那样的笑了……
“姜暖说,逝者已逝,无需再过记挂,眼前之人,方需好好珍惜,天色已晚,司夏告退。”她低着头,转身离去,只是她记得那时的景色真的是极美的,斜阳掩映,落在这谷中。不同的颜色参杂其中,照在身后二人的身上。
出了谷,还有几件事情,都需要一一完成,这些,都是姜暖心中所想好的,这个傻丫头,救了那么多人,却没救自己。
北宸,司夏看着早在那里看奏折的秦牧之,正准备离开。
“为何急着走?”身后的人问道。
司夏转过身,看着那里的秦牧之,“是时候该走了。”
可是秦牧之俨然还有问题想问,他看着眼前的司夏,犹豫着开口道:“能否,再让我见见姜暖?为何我死了,却还能活?”
可姜暖是所有知情人心中的伤口,就连司夏,也没有丝毫准备的开口。她张了张嘴,可有些话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怎么啦?”看出司夏的不对劲,他有些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没什么,秦牧之,别忘了你对姜暖的承诺……”
司夏说完这句话,眼睛却是肉眼可见的红了,她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一瞬间便消失不见,秦牧之似是明白了什么,可是那么一刹那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遗失了。
“牧之舅舅,”身后的人来到他的身边喊道。
秦逸之现在没有任何记忆,没了他那些复仇的计划,没了任何的目的,就连关于姜暖,也没有丝毫的记忆。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秦牧之,为何他的脸上有悲伤之色呢?而秦牧之也正是知道这一点,他放下了所有,重新接纳了秦逸之,现在的秦逸之,只是一个孩童,这样也好,也许,没有忧愁的长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夏回到弈国,那屋檐之下显然站着一个人,可是司夏知道他是谁,她来到他的身边,没有任何情绪,贺了声,“恭喜。”
君卿苦笑了一声,“何来恭喜一说,也许,我们都是那个胆小鬼……”
司夏看着那些厚重的城墙,蹙着眉,“我以为,就算后果再不济,也不会让姜暖自行封印,可是我想错了,她想好了一切,包括你和我,也许,她早就知道你我的计划,可她始终都没有开口问我一句,她那样信任我,信任一个欺骗她的人,我有想过告诉她我们的计划,可我不敢,那样我做不到。你说得很对,以姜暖的为人,她太清醒了,却甘愿傻傻的活着,明知道火光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像飞蛾一般投身于火光之中,丢了自己的性命,借此换回别人的命,君卿,你我都受不起,你和我,都会在这场无休止的愧疚中活着下去。”
君卿静静地听着,他没有反驳,这就是事实,“我爱她,可我不能因为这份爱,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就去以整个世界为代价。你若问我,我会明确的告诉你,我很后悔,可是,司夏,从你我当初设局让她来到这里,所有的结局便是注定了的,这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们的意料之外。可说来很奇怪,如今的我却没有可以活下去的勇气,自始至终,我从未走进她的心里,也注定了我没有办法去给她所有。”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们便会回到现实世界去,那个时候,我会代替她活着,以她的身份活下来,君卿,我有记忆,我记得你抱着我从大火中走了出来,可我现在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你,对姜暖还有感情吗?你的心里,究竟为谁留了一块地方?”
司夏静静地问道。
君卿却没有一下子回答,心绪却留在那一个晚上,姜暖说,她会永远记住自己的名字,那个时候,自己该有多开心啊,可也是自己,将她骗到了深渊,明明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没有错,可为何自己的心底却仿佛失去了什么呢,生死悲欢,乃是天命,他无数次这么告诫过自己,可现在的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留住。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心中的欲念都是恶魔,司夏,从我拥有了感情后,我便明白原来自私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可你说,神拥有了感情吗,是幸还是不幸呢?”
君卿苦笑道,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司夏的错觉,她竟恍惚看到君卿眼底的悲凉,那是一种孤独,无法体味到的独孤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