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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就是这样一个美得不似人间能有的,若雪雕玉琢而成的十五六岁少女,此时她的脸上却显出一种与她的年龄长相都极不相称的冷漠严肃甚至有些肃杀的果决的神情来。这是因为她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习练武艺养成的性情在脸上的自然流露。

  官荣心里却思忖道,这女子美则美矣,只怕性格与外貌正好相反,刚烈勇猛,剽悍果决。按说官荣也不过比那女子大着两岁,正是痴迷于好看的外貌的年纪,为何竟能如此清醒,观察得如此仔细入微,并在心内发出这种极为中肯的评价呢?这却不得而知了。难道他这一副单纯痴傻、逆来顺受、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另两个女子,也和中间的女子一样,盘腿坐在船上,两手拿着宝剑,横放在腿上。

  这两个女子看上去都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量短小,眉眼细小秀气,还未长开,虽故作英气老成,一团孩气还是掩饰不住。

  官荣和三个女子又交谈了几句,中间那女子的神情一直是冷冷的,只说了她是神女剑派派来参加本届武林大会的弟子,叫做张冰影,另两个女子是她的剑侍,小梅,小菊,之后就紧闭那张樱桃小口,一言不发了。

  而这也还恐怕是因为看到他也拿了跟她一样的请柬的份上吧。

  而那两个小女孩,剑侍小菊、小梅,却似对这个长得出奇秀美,又显得人畜无害的年轻男子极感兴趣。一路上听他自报家门是巫山剑派掌门八难真人门下唯二的弟子之一,而另一个就是他最敬爱的大师兄周烈锋了。

  官荣注意到,当他提到周烈锋的时候,张冰影明显在留意听他说话,而小菊和小梅也偷偷的看了看她们的小姐。于是他就故意的说了许多大师兄的事迹,当然都是些同门比武获胜啦,徒手捏碎石头,拳打山中猛兽之类的威风事迹。张冰影脸上虽然依然冷冰冰的,却分明看得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官荣也从小菊、小梅的讲述中得知,那船家为什么一开始任他喊叫也不等他,原来她们家冰影小姐一上船就吩咐了船家要包船过河,不必理会其他人。若不是后来看到他带了同样的请柬,和她们是顺路,说不定还要把他送回岸上呢。说到这里,两个女孩又想起官荣刚才上船时的狼狈相来,不由得“咯咯”的娇笑了起来。不过,只笑了几声,抬头看了看自家那冷若冰霜的小姐,又硬生生的把后边的笑意憋了回去。转过头对着官荣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若无其事的聊起了别的。

  就这样说说笑笑,渡船慢慢的驶近了江津县江码头的那段江面。

  但船家却并没有划着渡船往江码头靠拢。船家一直是将渡船贴着江边行驶的,此时把竹篙往江岸用力一撑,渡船借这一撑之力,箭一般的往下游去了。

  张冰影耳朵里听着官荣和两个剑侍闲聊,眼睛却一直往前看着江面,渡船来到靠近江津县的河段时,她已经看到了江码头,此时见船家不靠岸,反而往下游驶去,立时便觉出不对来。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抓住剑柄,对船家娇叱道:“船家,为何不靠岸?”

  官荣和两个剑侍这时也发现不对,也一齐站起来,看向船家。

  只见这船家中等身量,一身黑色的粗布短裤褂,头上戴一顶深阔的竹斗笠,遮住了整个脸和半个肩膀。

  此时,他一边快速的用竹篙一下一下的撑着江岸,一边阴恻恻的说道:“呵呵呵,三个小美妞卖进妓院,这个不男不女的男人,也是个稀奇货色,一块卖了,老爷我今天也发一笔小财!”声音嘶哑难听。

  接着又恫吓道:“你们给老爷我乖乖的坐着,莫惹老爷我发火!”

  张冰影怒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神女剑派在江湖中的威名,竟敢在此做这种勾当!”

  语未毕,剑已出鞘,一剑向那船家当头砍去。

  那船家哪里想到这样一个冰肌雪肤,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动起手来却这样干净利落,赶忙矮下身子,才躲过她这一剑,但头上的斗笠却没有躲得过去,被一劈两半,露出他的脸来。

  这张脸瞧不出年纪大小,也几乎辨认不出五官模样,原来这整张脸上连着鬓角,从上唇到颌下,长了一圈浓密的赤红色络腮胡须。

  “红胡子强盗!”官荣不由得惊呼出声。

  张冰影和两个剑侍也不由得一惊。

  “既认出了爷爷,还不束手就擒!”

  此时渡船失了操控已漂流到江心。

  那红胡子强盗见张冰影和两个剑侍又要挥剑上来,脚下一使劲,那船大力的一晃,便将三女晃下船去。

  官荣见状大喝一声,向那红胡子强盗扑了过去。

  红胡子强盗此时正两手横执竹篙,脚下使劲,见他扑了过来,来势凶猛,便将手里的竹篙迎着他往前一送,那竹篙是用久了的老竹篙,最是坚韧不过,加之尖端又十分锋利,官荣扑过去的力道又猛,这一下子竟从前胸到后背将他刺了个对穿,饶是如此,官荣依然去势未停,一把抱住了红胡子强盗。

  此时,掉入江中的张冰影已攀着船沿爬上了船,见官荣被竹篙刺穿,正死命的抱着红胡子强盗,不由得娇叱一声道:“我来也!”

  官荣一听她的声音,没命地喊道:“快杀红胡子强盗!”

  红胡子强盗此时双手双脚都被官荣困住,急切间挣扎不脱,看见张冰影已举着宝剑一剑刺来,不由得心内大急,猛可里大喝一声,浑身一抖,挣脱了官荣,一下子跳进江里,连句场面话都没留,便顺着江流不见了。

  官荣此时失了支撑,慢慢的跪到了船上,那支穿透了他的竹篙还插在他的胸前。张冰影赶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胸背的伤口周围点了几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

  她见那竹篙插得位置凶险,不敢贸然拔出,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有气,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此时,小菊和小梅也已经爬上船来,一眼看到官荣的样子,以为他已经死了,嘴一瘪就哭出声来。

  张冰影冷喝道:“哭什么?人还没死。你们两个赶快摇橹,尽早回到县城才能救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