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除夕,卧床休养的清河王已经好了些可以下床了,最近鲜少露面的瑜妃也频繁出入乾坤宫,只是皇帝从来不留她。除夕当日,皇宫上下张灯结彩,依照惯例,会在当晚设宴大宴群臣,紧接着就会从大年初一开始进行为期半个月的休沐,这段时间也是大臣们最为休闲的日子。不管过去的一年有多少不如意,人们总在这一天寄予美好的愿望,希望来年顺顺利利,所以这一天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心里充满了希冀。
沈安然心里也充满了希冀,她知道多日未见的水东楼一定会出席今晚的宴会,他们会有一个不错的机会好好说说话。
除夕早上,她正梳洗的时候就有人来送礼,是一些过年时要吃的零嘴。来人也没说是谁送的,放下礼物就走了,令她一番郁闷。不多时又有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这就更让她纳闷了,以往都没人给她送礼的,现在倒是一个接一个的,这真是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别人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她全把那些东西分作几份转送给凤栖殿里几个要好的姐妹,特意挑了好的托人分别送给伯约、荆丹和倪青雉。做好这些后,她便开始准备晚上要演奏的曲子,这是太后的懿旨,她万不能有闪失的。
时夜,宴会用的大殿歌舞丝竹不断,还没开始宴饮已经热闹非凡。各大臣携眷出席,一时间衣香鬓影让人错觉不似皇宫。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宴会开席,应邀在列的几乎都已经到位。沈安然在人群中寻找水东楼的影子,不期然看到于热闹中静静地安于一隅的玉轻寒,他看起来好像又清减了,但目光依旧如泉水一般温润中带着微凉。她看他的时候,他仿佛有所感应也看了过去,见她呆望着他便微微一笑,这一笑恍如韶光停止了流转一般,隔着人群也能穿透心灵。
“在看什么?”忽然被肩上的玉手拍了一下,那几乎出窍的神魂也立刻归位。
“没看什么!”她回身见到同样要献艺的倪青雉,一身点缀了孔雀翎的舞衣更衬托得她容貌奇丽。想起那个关于孔雀的故事,她不禁抿嘴而笑,到底禽畜不能与人相比,倪青雉可看不出半点丑陋之处。
“你笑什么?”倪青雉以为自己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妥,不由得兀自打量。
“我笑你实在貌美不可方物,看得我心里欢喜不已。”
“哼,你说的倒是实话!”她甚是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打量她的妆容不由得叹气,沈安然的妆容太过寡淡,就连头发也只是随意绾起,饰物更是寥寥可数。她从脑后的头发上取下一只蝴蝶发压别再她鬓发旁才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热闹的大殿忽然安静了不少,二人均好奇地看向门外。只见走进来四人,为首的是笑容满面正春风得意的左思明,陪伴左右的是左立威和一脸郁郁寡欢的水东楼,后面跟着依旧一脸傲慢的左小萱。看到这四人,沈安然心内忽然感到不安起来,水东楼怎么会与左思明一起进来?是巧遇还是约好的?
左思明不管其他人的恭维奉承,直接走到玉轻寒面前行礼道:“清河王身子可大安了?”
“好些了!左相有心啦!”玉轻寒说着瞟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水东楼。
“国主可要保重身子,要不清河府那么富饶的地方不知会落在何人手里。”
“呵呵,要是有一日本王早登极乐,清河府自然是我大秦宗亲统管,左相就不必提早费心了。”玉轻寒含笑说罢轻声咳嗽起来,身旁的君然连忙为他顺背。
左思明脸色一寒,笑道:“国主说得极对!臣就不打扰国主了!”说罢,他领着三人坐到对面。
左小萱临离去前多看了两眼君然,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低声说:“原来是你!害我找得好苦哇!”
君然恍似未闻,容色平静,倒是盯着水东楼看了又看。
“君然,怎么了?”玉轻寒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水东楼过人之处在哪里?”
“不要让他的无奈影响了你对他的看法,他也是个很出色的人。”
君然俊眉轻拧,不甘愿地说:“国主,我不喜欢他招惹安然。”
“焉知不是两厢情愿?”他低笑一声,目光投向正困惑地望着水东楼的沈安然,心底忽有一股担忧冒了出来。
外面传来三声钟鼓,不多时就见皇帝的仪仗出现,众大臣及家眷纷纷跪地相迎。玉翼寒登上主座,太后和皇后分别在左右凤座上落座,瑜妃坐在皇后下手。接受过群臣的跪拜后,玉翼寒寒暄了几句就让人奏起乐来,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席上佳肴如流水般轮番替换,歌舞从不间断,君臣同乐的景象展现得那么自然。
倪青雉的孔雀舞将宴会的气氛推上了高峰,独领风骚的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前所未有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她身上。有人感叹之前竟没发现舞姬之中还有这么明艳动人的女子,也有人惊叹她一次比一次让人移不开目光。众大臣色迷的目光在倪青雉看来是一种无言的赞赏,让她感觉像站在了巅峰一样。她骄傲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遇上席中更为赤裸的目光时骄傲瞬间多了几分羞涩。旋转的舞步让裙裾飞扬似花朵绽放,她舞得起劲,却不知脚下被谁绊了一下,舞步刹那间乱了,摇晃的娇躯往前摔去。沈安然几乎惊呼出来,却见左立威忽然离座搂住就要摔倒出糗的倪青雉,乐声就在此时停止,台上的情景没有意料中的难堪,反而另有一番美感。等着看好戏的人失望了,心有不甘地重重放下银箸。
“瑜妃,她可是你宫里的倪青雉?”玉翼寒望着倪青雉笑了,眼神中透露着兴趣。
瑜妃见此更生气,冷哼一声说:“这贱婢真是了得,陛下还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