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的各种倾轧固然重要,但是对杨尚荆而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儿显然更加重要些。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这个国家需要仰望星空的人,也少不了脚踏实地嘛。
对于杨尚荆而言,朝廷里的倾轧就是星空,他需要养望,但是黄岩县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就是他要脚踏实地,用心耕作的地方。
黄成这个老头儿是被杨勤从水里捞上来的,捞上来的时候显然没掉进去多久,换句话说,将将湿透了外面的衣服,离着淹死还差了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他本人显然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死。
一县之地,县官需要时外来户,县丞可不一定是离着多远的,江南水乡的人,只要不是一心求死,在水里就没那么容易淹死。
杨尚荆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黄成,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说黄县丞,何苦来哉?”
黄成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苍老的脸上全是水迹,也不知是从头发上留下的水珠,还是眼中垂下的泪痕。
看着原本优化至极的县丞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杨尚荆不由得摇了摇头,对着杨勤使了个颜色:“去,将黄县丞待下去,换上一身衣服,免得着了凉。”
黄成睁开眼睛,就想要说什么,杨尚荆摆了摆手,干脆就没让他说出口来:“带下去好声招呼着,一个时辰之后,本官在营中见他。”
有了杨尚荆这句话,黄成更是没有张嘴的机会了,被拖着就走,地上一长串水迹蜿蜒向着军营方向而去。
“少爷的意思是,想要深挖一下?”一直站在杨尚荆身后的忠叔问道。
杨尚荆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整个处州府能做出这般事情的家族,说穿了也就那么几家,总要找那么一个出来立威,否则戬这军令出了,下面执行不力,戬能如何?”
摇了摇头,杨尚荆感慨了一声:“处州如此,温州如何?台州如何?这先例,不能开啊。”
听着杨尚荆的话,忠叔有点儿想笑,不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归根结底,杨尚荆想要动地方土豪的势力,弄死一批乡贤,也不过是为政之举罢了,现在大明朝这个组织度,或者说生产力水平,皇权是下不去县一级的。杀光一批小地主,这些留下的空白要么被大地主们收去,要么就被新的小地主填补上,不会有任何空缺的。
“最晚后日,丰城侯的消息就要来了。”杨尚荆背着手走了两步,突然笑道,“戬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货色,敢有骑在戬的脖子上拉屎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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