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看向窗外,只见大街上快速驶来一辆装甲车,吱的一声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汽车急速停下,从里面鱼贯窜出数名警卫员,他们一下车就全神戒备起来。
顾凡眯起眼睛,紧盯着那些警卫员,果然,他从人群中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些是穿着特殊作战服的士兵,看款式应该就是和上次他被炸晕那次一样的,是特别行动队的人。
这些人一下车就开始戒备起来,安保人员在一个警卫员的带领下疏散群众,其他的警卫员则和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则分成两队,从医院侧面包围了过去。
顾凡集中注意力,一行行的字从那些警卫员和特别行动队员头上冒出,警卫员是两个圆点,特别行动队员则是三个。
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他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圆点代表的含义,既然出动了特别行动队,那这个所谓的“不明人士”必然有着相当的危险性。
“难道又是国外武装分子?”顾凡眉头紧锁,心里惊疑不定。
“紧急通知,三楼以上所有人员立即向楼撤离,所有人员立即向楼顶撤离,无法行动的伤病患者请紧闭房门,不要外出……”
急促的示警声再次响起,吓了顾凡一跳,“所有人员都要撤离,这么快就上楼了?”
顾凡心里正想着,房门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他赶紧向门外看去,就见门外的人挤成了一团乱麻,相互推搡着朝一个方向涌去,不时有人被挤的失去平衡,猛地撞在门上。
看这情况在广播之前就已经骚乱了,只是由于他这道门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再加上他注意力都在窗外,根本没有听到丝毫的异响。
“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凡凑到门前,却根本不敢打开门,因为一旦打开这道门绝对会瞬间被拥挤的人群挤烂,他只能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然而除了人什么都看不到。
这玻璃应该是单向玻璃,他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这让顾凡心里稍安一些,不然外面的人看到这么一间空旷的单间病房,还不砸破了门冲进来。
顾凡心里比外面这些人还要着急,他们至少还知道些什么所以要逃,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躲在屋子里。
啪!
一声清脆的枪声瞬间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甚至透过隔音门清晰的传了进来。
外面的人先是猛然一滞,随着一个人的惊呼,“杀人啦……”所有的人更加猛烈的推搡起来。
尚能自由行动的病人还好,还能顺着人潮往前挤,那些本来就躺在楼道病床上的病人,却根本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人群踩在脚下,痛呼、惨叫、怒骂声不绝于耳。
最令人恐惧的踩踏事故终于还是发生了。
人们不停的相互推搡拥挤,被踩在脚下的人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们也想站起来,也想活下去,但是倾尽全力的努力总会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踏碎。
人群中也有人想弯腰拉他们一把,然而自己刚弯下腰就被后面的人推翻在地,重蹈前人的覆辙。
后面的人也很痛苦,他们也不想挤倒那弯腰救人的人,可顶不住后面十几人、几十人的推搡,更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顾着咒骂前面的人为什么走得那么慢,心里在恐惧、愤恨的影响下,便更加用力的往前推搡着,他们想赶紧走,赶紧离后面的杀人犯远一些……
拥挤的人群感觉地面有些粘稠和粘脚,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去看为什么,只是更加用力的往前挤。
医院洁白的地板渐渐被鲜血染红,彷佛铺上了一条暗红色的地毯,那上面满是挣扎的划痕和数不清的血脚印。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顾凡就心道不好,眼前发生的惨剧果然证实了他的担忧,虽然他看不到人群脚下发生的事,但是眼看外面这群疯狂拥挤的人,一旦发生踩踏事故,那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而在拥挤人群的尽头,是三楼的护士站大厅,此时躲在护士咨询台后面的,却不是护士,而是三名面容扭曲的歹徒。
这三人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不等,他们容貌普通,穿着也是普通百姓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挟持的人质和手里的武器,几乎就像是受到惊吓躲在这里的病人。
两名人质是两个护士,一个额头划破了一道口子,血顺着脸留到了下巴上,幸好伤的不是动脉,此时血已经渐渐止住了,只是那脸上的血痕实在是恐怖,看起来让人着实有些害怕。
另一个护士脸肿了起来,上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指痕,嘴角淌下的血被手或是袖子给抹了一把,弄的半边脸上也是森然的血迹。
他们两个人手持木工用射钉枪顶住人质的头,中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则紧握着一把手枪,目光凶狠,谨慎的环顾着四周的动静。
不远处的过道里正有一个身穿病号服的人紧紧蜷缩在墙脚,他本来是在骚乱中摔断了腿,来医院接好后打上了石膏,却没想到在医院中再次遭遇了人挤人的骚乱,而他很不幸的成为了人们脚下踩踏的牺牲品。
此时他浑身布满了鲜血,腿上的石膏裂开,还没来得及恢复的伤腿再次折断,而另一条腿更是凄惨,像面条一样扭曲着。
他的一条胳膊也断了,软趴趴的搭载身旁,唯一完好的那条手臂,手指却被踩碾的皮开肉绽。身上看不见的地方,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他疼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的手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混着血水流到脸上,流到手上的伤口上,十指连心啊,眼泪里的盐分更是让他痛入骨髓。
可是他依然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因为他之前亲眼看到有个跟他一样的人,在疼的不停嘶吼的时候,被那个持枪的男人骂了一句“吵死了!”,然后就被枪口顶住了脑门。
那迸出来的血溅了那个男人一脸,顺着他脸上的褶皱流淌下来,像是地狱的恶鬼一样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