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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章(求收藏)

知了在树上聒噪,烈日透过树荫越过窗棂,一束光落在绣架周围,丝娟上一只海东青振翅飞翔,雄鹰之下山水绵延烟雾缭绕……

  燕子端着托盘静立门内,欣赏着眼前这幅美到感动的画面。阳光洒落梦茹侧面,整个人被一轮光圈笼罩,角落里一刹那被渲染的如梦如幻。

  沈梦茹手若拈花翩翩飞舞,丝线如游龙般上下翻动在娟帕之上。

  黛若远山,漆珠凤眼,鼻似悬胆,朱唇轻点。云鬓高挽发梢垂顺在颈后,鹅黄纱衣里是粉红的宫衣罩衫,上锈大朵紫色牡丹。优雅高贵的气质不落俗尘,华美端庄的容颜铅华不染。举止温婉恬静,笑靥似馨如兰。

  燕子不止一次看过如此美好的画卷,每次都会怦然心动。只恨自己是个女子,不能与她亲近实在是遗憾。心中不无妒忌的想:真是便宜了白大郎,得了仙女一般的梦姐姐,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缘。

  “燕子你又在发呆呢,快拿来我渴了。”

  “啊?这就给你倒上,看你忙呢没打扰你。”燕子掩饰的说着,去给梦茹斟满了一碗茶水。“歇会吧,活干不完的阿姐。”

  “也好,那我们说会话吧。”喝了几口水,梦茹接着言道:“白哥怎么还不回来呢,都快一整天了,别是出什么事了吧。要不你再去看一次?”才停住手,梦茹就想起了白鹰。

  “啊呀,这才两个时辰我都去了三次村口,怎么又要去?外头好晒人家怕晒黑了。”燕子不由得抱怨到。

  “是吗?好像是这样,那就不去了。兴许白哥在书斋躲日头吧……”

  “他呀,肯定又在书斋跟人显摆呢,每次都这样。难得遇到几个半吊子文人,不显摆才怪。”燕子一边埋怨着一边偷眼看向梦茹。

  “哈哈,说的是,他这个脾性看来是改不了了。后天就是白哥生日,我们给他好好准备一下吧。”

  “嗯嗯,好的,我再做些豆腐。阿姐你给他做碗长寿面吧”。

  梦茹微笑颔首,抬头看向窗外。目光穿过树影,天空碧蓝如洗。白云像棉花团飘在天边,美妙而虚幻。

  白鹰悠然漫步在县城正街上,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地面,街上人很少。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出门。

  今天七月十三,一年中最热的几天。

  普通人已经开始叫苦不迭,白鹰却很久没出过汗了。三年里,每天夜里修炼内力,白天练习剑术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可以控制好每一丝能量,用最少的能量,输出最大的力量,做到极点攻击。

  白鹰身高八尺三寸,身形挺拔飘逸。英武的面容,双眼如星,眉长鼻挺,适中地唇皮,平直的嘴角突显着刚毅。

  只是天生的温润气质,却更像一位书生。

  快五年了,有些事儿放下了反倒进步神速,一心想得到的却总是差了一步,不能尽如人意。最多半年就能达到先天圆满,想想遇见梦娘那会,才是刚进入初期而已。

  交割了东主家的绣品,又去到石砚斋送出两幅新画。买了一些日用补给,梦娘要的丝线也买齐了。

  一大早就出了门,现在都快酉时了,到家要走五十里的路,这会回去刚好可以赶上晚饭。

  秦岭北麓终南山东,这里景色秀美,水绿山青,极似那江南风光。

  长安八水之一的灞水,则是起源于此。上古时期叫作滋水,秦穆公为彰显其霸主雄风,故而改名为灞水。

  此地多产玉,则以玉为田。周礼有名:玉之美者如蓝,从而得名:蓝田。

  山海经有云:伏羲、女娲之母华胥诞于此地,为华夏始祖母之地。

  村口的古松之下,白鹰抬头久久凝望。已记不清多少次站在这里,每当思念故乡就会来此驻足。

  据村民们讲述,这颗古松已有千岁之龄。粗重的树干壮如小山,墨褐色的糙树皮打着褶皱,虬龙似的枝条苍劲狰狞,尖锐的针叶如同箭簇般支楞着。它有一个神气的名字“护龙松”,相传是汉光武帝刘秀为了躲避王莽的追杀,藏身于古松之上而得其名。

  想来那个传奇皇帝也是大气运之人,好多次都命悬一线,但是总能够化险为夷,也是吃了许多苦,不过还是苦尽甘来,最终成就霸业。

  忽而西边有黑云飘来,随风游走遮天蔽日。

  山里的天气总是这么无常,刚才还是乾坤朗朗转瞬之间已经乌云密布,是要下雨了吗?

  山道两旁的树影迷离扑朔,天色已经很暗了,路旁的影子变得迷蒙,随风不断的变换,却另有一番神秘莫测。

  村子里人住的比较分散,三五户一处,七八家一片。

  梦茹喜欢安静,造房子时选择了这个偏僻所在。房子就坐落在一处向东的坡地上,左边儿一垄菜园子,种些家常小菜。门右边那颗桃树是三年前种下的,如今已结了果子,上好的水蜜桃儿又大又甜。

  南边就是水源地,河边一片水稻田,朝北走有一处深水塘子,闲暇之时钓上两尾鱼,黄酒配上烤鱼滋味相当的好。

  炊烟袅袅,阵阵香气袭来。燕子跟村民学会了磨制豆腐的手艺,隔三差五的做上一些,烧制的香软可口,尤其那道鱼皮豆腐,比县城馆子里做的都好吃。

  “白哥,你可回来了,等你一起吃呢”。梦茹站在屋门外笑意盈然。

  “走的慢了些,天气不错多逛了会儿,梦娘等急了吧?”白鹰歉然的说着。心里也觉得不妥,这几天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去趟县城来回也跑了一整天。

  “快些进屋吧,饭菜都快凉了,小侠已经喂她吃了,她只吃些流食,凉了就不好了。”梦茹满脸温柔,爱恋的看着白鹰:“快吃饭别愣着了”。

  转头冲着一旁擦手的燕子叫到:“燕子你也来吃饭了,别忙活了。”

  三人吃着菜聊着闲话。“哦,对了,这是结的帐款。”白鹰说着伸手到搭子里掏去,梦茹按住他的手:“白哥,就留到你那里,你总出门的,我需要啥你帮我买回来便是,给来给去的很不方便。”

  “好”白鹰应着,略微沉吟了一瞬。言道:“梦娘,我好像要突破了。等突破后…你能同我去苏州么?”

  “近期在琢磨一个新方子,这次有很大的几率。你也知道的,小侠她这样子,我实在丢心不下,不如再等一等,好吗?”看着白鹰失望的脸,梦茹心里很内疚。

  成亲快两年了,自己至今也没怀上孩子,美好的日子里就像缺了点儿什么。幸福就像糖罐子,心里面很甜却总是装不满,那些缺失的地方,是无奈吗?

  “好了梦娘,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对了,东主家说了,想要一些鸳鸯绣品,还有牡丹图,松鹤图或者高山流水之类的吉祥花样。”回想着东主说过的话,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别给忘了。

  “他还说不要那些太寡淡地也不要太素,艳丽些多点儿喜庆的。”嘴上仔细地说着,心里却想着不能把梦娘给累着了:“其实,钱够用就好,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梦茹听了不由哑然失笑,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这哪里像是先天大高手说的话?我可是先天中期,这点劳作能算得了啥?而且只练内息,平日里也不使拳脚,哪里会累着。”

  燕子吃饭当儿间一直在憋着笑,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你们两位大侠,别腻了,都把对方当孩子看,其实都老大不小的了。来来,我最小,还是孩子都来宠我吧。哈哈哈…”

  白鹰转头看着燕子,惊诧地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梦茹也是看傻子般的瞧着燕子:“你还小?就比我小一年吧”。

  唠着家常,不觉间饭已吃好,梦茹拉着白鹰走到屋外。

  “白哥,陪我去看看小侠吧,今天她面色好多了,帮我看下新方子成效如何,好吗?”

  看着梦茹希翼的眼神,莫名的心头一紧,忽然间心烦意乱头有些发晕:“今天累了一天,很困了,再说现在夜不观色,明日陪你去吧。”

  是了,他累了一天,自己怎会这么不细心:“那好吧,就明日。那你先去歇着,我去看看小侠就去陪你。”梦茹怀着一丝歉意转身走了。

  白鹰躺在床上张眼看着屋顶,没有一点睡意。

  武功已臻化境,但是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练功还有何用?难道只是为了多活三十年吗?无意义的人生,活那么久真的有意思吗?

  小侠一直沉睡不醒,也不能离开这水之源地,梦茹说过这水源能续命,山中有很多药,都是外面找不到的。

  难道真的忍心扔下她不管吗?再怎么说也是她替自己挡了那一棍,那根镔铁棍子是奔着自己脑袋去的,一位先天的致命一击,是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的。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绝不能忘恩负义。

  离开梦娘自己活着了无生趣,那样的人生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白鹰很迷茫,无助的看着屋顶一动不动,眼前一会是梦茹,一会是苏州。那些熟悉的人跟景物不断的在面前晃,到底该怎么办?

  小侠安静的睡着,已经三年了。多亏梦茹与燕子悉心照料着,护着她不长那些褥疮之类的恶疾。小侠脸很白,眼缝细长,长眉毛有点粗,但是很好看。小巧的鼻子耸挺着,薄薄的嘴皮,向上弯的嘴角带着几分俏皮。

  这几年个子好像高了,都到了自己眉毛了。从小浪迹江湖饥一顿饱一顿的,要不然还能长高些。跟着自己以后,每顿都吃很多,却也不长肉,力气倒是挺大。昏迷三年了,如今愈发瘦弱,整个人都没几两肉,看的人心疼。

  梦茹安静的坐了很久,就这么一直看着小侠,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忽而醒觉,白哥最近好像有心事。他本是一个富家子,家里突遭变故,唯一的妹妹白梅,也含冤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本来也是书香门第,虽说爷娘早故,但苏州城里还有姑妈,娘舅家在嘉兴也是富户,本不该来受这份清苦。

  要不是自己守孝三年,早成亲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孩子。

  要不是自己强行突破,损坏了根基亏了气血,唉,不孝不悌?到现在老师都没回来,不过事情弄清楚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也算了了心结吧。

  燕子这时已收拾完,进了西屋。看见梦茹还在,心疼的说到:“阿姐,快去歇着,绣了一天活快去睡吧。放心,这儿有我呢。”

  “那我过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拍了拍燕子手背,转身回屋了。

  “白哥”梦茹小声叫着,只见白鹰面朝里睡着没反应,心想他可能睡着了。合衣躺在白鹰身边,大眼睛盯着屋顶,不由得思绪飘飞……

  老师现在不知怎样了,也没处去找他,只能等他自己来了。老师来了小侠就有救了,自己学艺不精,医术粗鄙耽搁了小侠的病情,老师一定能看好她。

  要是当初多用点心学医该多好,只想着绣品挣钱贴补家用,也是想着阿娘少些辛苦。怎料想如今方知医术地重要,自己的毛病也无人可医。

  忽而想起当初遇见小侠时的情景,还真的是可笑,那也有五年了吧,此刻的梦茹,思绪已经慢慢的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