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尚未赶到河边,变故已然发生。
城河这头,原本数十骑伫立的士兵中,突有一人,似是嘶喊了一句什么,从马上滚落,毫不犹豫跳入水中,也不顾寒凉,全力朝对岸游去。
其余士兵,虽也有几骑上前几步,似欲追击阻止,然而瞧瞧身边大多数人都没有动弹,也停了下来,众人目光都投向河里。
城河面宽约两丈,身手矫健之人不过片刻,便能游到对岸。那人水性显然不错,几个起伏之后,摸到岸边,沿壕堑旁的斜坡攀爬而上,一身湿淋淋地,呆立了片刻,随即冲到一个灰裳男子身前,翻身跪倒,抱住对方大腿,似在痛哭倾诉。
陈六加紧勒马,直激得马儿用尽全力,口中大喊:“世子严令,众将士不得下水。”然而等他赶到岸边时,仍已有十来人泅水过了河岸。
曹宗钰与安舒立于城头,眼睁睁看着陈六被一群人围住,双方似是在争论什么,不时有人挥舞胳膊,朝对岸指点。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之时,对岸已经做好浮桥,在城河边上定了十来个位置,将浮桥高高升起,又徐徐落到了河岸对面。以老侯爷为首,不死者一批一批地涌上浮桥,朝城门这头走来。
陈六也看到了河面情形,当机立断,不再与对方争吵,掉转马头,便朝南门疾驰而去。
“你猜得果然不错。金银之赏,再怎么诱人,在孝义大节之下,仍是不免败下阵来。”安舒见事已无可挽回,眉头一挑,评论了一句。
曹宗钰虽是满心烦恼沮丧,闻言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多谢你的夸奖,我果然感觉好多了。”
安舒也望着他,展颜一笑,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曹宗钰最后看了一眼城下源源不断涌来的不死者,果断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道:“我回府衙,与帐下参谋们商讨商讨,看能不能议出个章程。”顿了顿,问道:“你能陪我一起么?”
“使衙议事,我无官无职,怕是不方便……”安舒迟疑。不方便参与是其一,另有一则忧虑,归义侯已经知道二人之事,若是自己再与曹宗钰这般不避嫌疑地同进同出,难保归义侯不会对她当初的保证生出疑心。
曹宗钰不以为然:“先老侯爷的事情,还是你帮忙解决的。”又轻声道,“况且,我想要你在我身边。安舒,我需要你。”
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眼神,柔软而渴盼。
安舒眨眨眼睛,缓慢咽下一口唾液,心底里无声叹气。她没法拒绝他,没法在这样柔软的注视下拒绝他。心中苦笑,归义侯若是怀疑她的承诺,那么显然,他的怀疑十分地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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