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鹿野镇前的最后一晚,薛禾莫名有点睡不着。
旁边床上赵思瑜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催眠曲,她闭眼数羊很久终于产生了一些睡意。
寂静的夜里,门闸的松动声格外明显,似乎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隔壁住的是裴煜和岑安。
暖白色的柔光夜灯下,有个人正走向楼梯,薛禾故意放的极轻的开门声消融在他的脚步声中。
他的落寞像是绵延的山脉,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岑安?”
那人回过头,眸中流转着极其淡然却复杂的情绪,流露出的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孤独感,绝非矫揉造作,是隐忍多年,历经了绵长时光的沉淀。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岑安的眼神有了焦距,轻声道,“散步。”
“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也不等岑安作答,回房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反正这大黑天的,谁会注意她穿的什么。
岑安深深看她一眼,声音更轻,“晚上温度低,换身衣服吧。”
“没事,好歹也是长袖长裤,而且我不是披外套了嘛。”
薛禾不以为意,迈出旅馆大门的一瞬间,比她想象中湿凉几分的冷空气就让她忍不住抖了几下。
她暗道不好,拽紧了风衣。
二人一路无言,来到鹿野镇标志性的小山丘上,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鹿鸣山。并不高,走走停停二十分钟就已经来到了最顶端。
岑安静静地远望着山下零零星星的灯光。
是因为被月色所模糊的缘故吗?此时在薛禾眼中的岑安满是寂寞,她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他孤独一人立于荒野的姿态。
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像是隔了整条银河一样遥不可及。
半晌,岑安不再眺望沉睡中的鹿野镇,转而看向夜幕中缺了一角的月亮,见他如此,薛禾也不由自主抬头望去。
她小时候曾看过一部舶来话本,上面写,月亮之所以像是有勾魂摄魄的魔力,是因为月上寄托着逝去之人的灵魂。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薛禾被这一说法吓得不轻。现在不知怎的,她又记起了这段话。
“这山上竟然没什么虫子,好难得啊。”
难以忍受僵冷气氛的薛禾干巴巴地开始了无聊的话题,“你别说,到这个点不睡还真有点饿——阿嚏!”
岑安收回扬起的视线,落在薛禾的脸上。
薛禾揉了揉鼻子。
虽然突然打喷嚏有点尴尬,不过,至少岑安不再是那样咫尺天涯的样子。刚才的他好像下一秒就会不见似的,让她心慌。
“说了让你多穿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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