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恽年二十七,祖父是开生药铺的,不止经营有道,而且医术了得,积攒下不小的家当,他爹却是个没用的废物,医学没学到手,更没有父亲的精明,家业败落的很快。幸好他好色又烂赌,刚过三十,就把身体折腾毁了,不久命丧。
要是再给他几年,王家最后的一点家当也都没了、
王恽十七岁继承家业,他也没有祖父的医术,但是他胆子够大,带着仅有的家产,南下北上,买卖货物,赚取差价。
几年前,天津开海,他又带着全部家产,果断前往天津,着实抓到了机会,狠狠赚了一笔。
“乡亲们,咱兖州人多田少,俺王家差不多有五千亩田,都退出来,交给你们平分,每家也就三五亩田,能够过日子吗?”
这账别说农人百姓,就算是王岳,也能算得很清楚。
五亩田,以鲁西南的情况,一亩地每年还产不到二石粮食。
脱粒之后,也就是一石五最多了。
再扣除田租,到手的粮食,连五石都没有,若是一个三口之家,这么点粮食,只怕就能勉强度日。
若是五口之家,就要挖野菜了。
总体算下来,是几乎没有任何积蓄……但遇到了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又不能不花钱,所以借债就是普遍现象。
幸好王家算是豪气,收的田租不高,甚至利息也不多。
有这么位“大善人”罩着,大家伙才不至于变为流民,相比起周围的村镇,他们已经算是好福气了。
可是今天大善人突然改了主意,要把田地都给了大家伙,把欠条也给烧了……人们不是欣慰,竟然是惶恐迷茫,完全不知所措。
还有老者都哭了,他们居然匍匐在王恽的面前,磕头作响,苦苦哀求!
“大郎!你可千万别不管俺们这些乡亲啊!你要是嫌租子少,俺,俺们愿意多交点,跟着你,俺们踏实啊!”
不只是一个老者,还有好几个,都跟着磕头哀求,脑门都磕红了。
在人群外围的王阳明和王岳相视一眼,唯有苦笑。
这就是大明的百姓啊!
你能责怪他们吗?
显然不能啊!
毕竟他们的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一年接着一年,辛勤劳作,从来不休息。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填饱一家人的肚皮,终年在温饱线,甚至是死亡线上挣扎。
他们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不懂官府的告示,最远只去过县城……在他们的记忆里,官府从来都是凶神恶煞,毫不留情,就没有干过好事情。
王大郎未必好,但是大家伙知根知底,他总不能一点情面不讲,不给乡亲们一条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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