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尘烟四起

他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忘了今日不止是他们成婚的日子，也是凤族进攻九重天的日子。

　　楚怜扶住他的手，踩着铺满了花瓣的白玉天梯，一步步往下走。

　　凤悯做贼心虚，下意识挺直了身子，抓紧了楚怜的胳膊。

　　楚怜努力压住翘起的唇角，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凤悯的手腕，小声道：“没事的，别紧张。”

　　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像定心丸一般，凤悯真的被安抚到了。

　　两旁站着盛装的臣子，楚怜和他在诸天神佛的见证下，一步步走向盛满了同心结的金色神树下，与天地证誓。

　　他微微定心神，才冒着胆子，偷偷的看了看与他并肩向前的楚怜。

　　对方身形单薄，隐约透着几分脆弱，然而皮相极佳，眉目如画，肤色莹白透润，淡粉薄唇娇而不艳，舒朗白月的相貌，眼角却柔婉上挑，恰到好处的在这令人见之心醉的容颜添上一抹记忆深刻的姝色。

　　那一刻，不知心动的凤悯，突然鼻子一酸，终于尝到了什么叫爱。

　　他痴痴的，痴痴地望着楚怜，舍不得眨眼。

　　那束永不熄灭的爱欲之火，在他心脏的角落藏着，燃着。

　　少年的眼泪是一颗颗宝石，落在人心尖上，成了串引领亡人归家的风铃，所以有的记忆翻涌而来。

　　几百年前，那惨笑着，哽咽着，心动着，一切负面情绪都淹没不了的爱意经过沉重的黑暗，几百年后仍在鼓噪着。

　　那些痴缠，眷恋还有遗忘，太剧烈的心绪混杂翻涌，巨大的冲击令凤悯无法忍受的红了眼眶。

　　他握住楚怜的手，看着楚怜，眼中悄无声息的泛出泪花，与他一起躬身拜向神树。

　　凤悯多么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他和楚怜手拉着手，彼此都那么坚定爱对方的心。

　　凤悯庆幸自己想起来，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来不及的时候，才想起来？

　　一道尖利的号角声响起，像一把染着血腥味的匕首，将美好的外衣划破、撕碎。

　　那一刻，尸骸遍地，疯狂的红，仿佛用血肉的碎浆涂抹，幸福的见证者成了新鲜的白骨。

　　楚怜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摇了摇头，眼中已经沁出了眼泪。

　　一瞬间而已，他身上穿的红不再是喜庆的婚服，而是杀死亲人的罪犯，作为胜利者的徽章。

　　兵器碰撞的声响听到麻木，凤悯跪在地上，捂住了眼睛，听不清楚怜再问什么。

　　胜利的凯歌再未响起，满耳填满的都是讽刺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没有看，却也知道一整个婚礼都是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