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寻找
秋阳冉冉升起，天空一片浅色蔚蓝，万里空澄无云。
储恩城魏巍屹立，城头旗帜迎风飘扬，城内街道人息渐起，开工的作坊很快变得热闹非凡。
被约见的执政官、将官骑士乘上黑色的专用马车，前往建立在半山上的城堡。
一切似乎与昨日并无二致，事实却并非如此。
抵达城堡的人们没有被召见，统统被安排到大厅等候，后面才被告知沃尔管家并未前来。
大骑士在感知方面的能力极强，因此每逢要事，当事人都会有种朦胧的预感。
沃尔管家本来是打算早上处理完公务，再去找卡戎少爷谈话，然而还未抵达办事处，他心中就升起想要找人的强烈念头。
那时候他就知道卡戎少爷那边肯定有事情了，不过他在预感中并没有察觉到不妥不安，因此也就没有过分担心。
想到事情应该与昨日有关，他召来昨日陪同少爷外出的女骑士珀尔，随后方才前往东区。
抵达目的地后，少爷的贴身女仆却告诉他们，卡戎少爷一清早就出去了，连早餐都没有享用。
这点异常让沃尔更感诧异，于是追问起其他情况，很快发现卡戎昨日的行为存在刻意遮掩的痕迹。
一行人来到卡戎的房间，发现铠甲和骑士剑都不在屋里，还搜出涂抹了以太粉末的盒子，看到两瓶还未用完的毒药。
“珀尔骑士，你似乎根本没搞清楚盒子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老管家冷淡的目光令女骑士惭愧地低下头，她也意识到自己被蒙蔽了，盒子体积不小，除了两瓶毒药，还不知道那位少爷还暗中买了什么物品。
如此鬼祟的行为，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图谋？
不止女骑士纳闷，沃尔管家也抱有相同的困惑，而且他更清楚卡戎的变化。
事情的真相也许会出乎意料，不过在这里猜测再多也没用，他决定先找到对方所在，于是从衣兜里掏出巴掌大的怀表。
贝尔斯怀表，探测型上等宝具，只需在目标身上留下能量刻印，就可以搜寻对方的方向位置。
人丁稀少的德尔家对于家族成员相当看重，因此留有许多保护措施，这项就是其中之一。
怀表上宝石映射出半透明绿色霞光，在半空形成一面类似雷达屏幕的光影，波纹接连潋滟，象征目标的红点距离这边不算很远。
沃尔管家推算方位距离，很快得到答案，“东区马厩.....”
路上两人匆匆而行，掠起的劲风朝两侧翻卷，将一些已经淡红发黄的叶片从树梢上拽落，使得其飘飘洒洒落下，有的落在宽阔石道上，有的铺向路沿内的茵茵绿草。
女骑士思索着听到的传闻，略微迟疑地说道：“沃尔大人，我听说卡戎少爷这几天去锻炼场、藏书室都被拦在门外....”
“哦？”
老管家神色一动，想到先前看到的空盒子和残存的毒药，脚下似慢实快的步伐顿了一下，“那看来少爷是去找麻烦了，哈里森实力比较弱，确实比较适合作为对手。”
“呃，不可能吧，如果真的去找麻烦，未免太不理智了.....”
女骑士嘴角微扯，她原本是想说愚蠢，但顾忌到身份还是委婉了一下。
正式骑士和侍从骑士之间有着绝对的差距，那是难以逾越的沟壑，这位少爷去作死，怕是会受不少教训。
对于女骑士心中的轻蔑，沃尔管家大抵是清楚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以前卡戎少爷确实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谁又能够想到出趟远门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实力从中阶侍从级提升到巅峰侍从级暂且不说，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和心性可是令人侧目不已。
雷诺离去前就跟他说过，卡戎少爷已经拥有斗气雏形，全力以赴时能有两三分正式骑士的威能。
勇气上也不是问题，现在的卡戎少爷连疑似血族亲王的存在都敢主动出手攻击，挑战正式骑士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如果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一件攻击型宝具，管理马厩的哈里森未必不会吃亏。
当然，最后落败的人应该还是卡戎少爷，双方的实力差毕竟摆在那里。
不过卡戎少爷近期进步得太快，难免心高气傲，打磨一下也不是坏事。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沃尔便远远看到两名还在打瞌睡的马厩护卫。
走近的时候闻到空气中的酒味，他更是皱起眉头。
这几年忙于战争，家主大人和他都无暇顾忌对城堡的监察，没想到已经有人松懈到这种地步。
也许该花时间清理一场，堵上这些安全漏洞。
发现守门护卫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女骑士不由咳嗽一声。
被吵醒的两人还没得及恼怒，就被站在面前的沃尔管家吓了一个激灵，将行礼都抛在脑后，慌慌张张地说道：“沃尔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沃尔没有与这种小人物计较这些，反正到时候再一起打包送往前线战场就是了。
“哈里森在哪里？”
尽管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两名被当场抓包的护卫还是冷汗淋漓，但一时有讷讷不敢开口。
哈里森大人昨晚喝的酒最多，现在肯定是在库房睡大觉，要是被看到，事情就更糟糕了。
其中一人灵机一动，连忙回答道：“沃尔大人，哈里森大人在库房那边检查马具，您先到会客厅稍等片刻，我立即去通知他过来见您。”
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弄虚作假，那就只要送往死囚营了。
沃尔记下这名护卫身上护甲的编号，便不再理会对方，直接前往库房。
女骑士握拳砸了几下大门，然而没有得到回应，蔓延的感知也被阻碍在外。
“大人，里面开启了隔绝屏障，需不需要强行破开？”
禀报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珀尔拔出腰间长剑，身上轰然涌起强烈的淡金色火焰。
她低喝一声，手中骑士剑唰唰斩出，厚质硬木的库房大门当即浮现十数道交叉的光痕。
斗气为金属性的骑士攻击向来凌厉，只见被切割的大块硬木哗啦啦掉落，形成一个切口平滑整齐的小门。
女骑士还未来得及满意自己的杰作，突然脸色骤变，因为她已经闻到铺面而来的血腥味。
看到沃尔已经沉着脸走进去，她连忙迈步跟上，一时也呵斥两名马厩护卫止步。
杂乱无章的狼藉场地，僵硬站立的无头尸体，以及掉落在不远处的头颅，这些便是最早映入女骑士眼帘的景象。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
两名马厩护卫神色惊恐，他们也认出亡者身份了。
“卡戎少爷，您没事吧？”
沃尔打破寂静，快步走向东侧。
女骑士这才发现库房中还有其他人，正是她昨日甚感鄙夷的卡戎少爷。
此时对方坐在废墟般的杂物堆中，骑士剑竖直插在身前，手中抱着头盔，纹丝不动就像一尊雕塑。
沾染大量血迹的脸庞，左手垂放姿势不自然，胸铠处有着可怖的凹陷，无不说明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势，零落在地上的空药剂管可以作证。
但是女骑士还是感觉很荒谬，侍从骑士与正式骑士的战斗，活下来的竟然是弱势的一方。
“我没事。”
少年看了他们片刻，神色平静站了起来。
明明气息很虚弱，然而他整个人仿佛发生了某种蜕变，令在场所有人心中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