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量身定做
缺了一角的镜子前，乔杉正在帮夏禾试穿新做的衣物，一条红色缎面立领改良旗袍，领口处装点着三枚双翼蝴蝶结盘扣，因为是冬天，所以加长了袖子，下摆也特意改良成了百褶型长拖尾，衬着夏禾白皙的肤色，显得既优雅又随性。夏禾显然很满意这次的改动，始终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任由乔杉在她身上穿针引线。
“姐，你最近是不是在减肥啊，怎么一下瘦了这么多？尺寸比以前足足小了一个码呢！”
“没有刻意减肥，估计是前一阵子给累的。”
“村里就剩下那么几口子人了，你哪有那么忙？”
“就是因为村里人都搬到城里了，地荒了不少，我就把旁边几家的地都租下了，开春的时候多种了一些瓜果蔬菜什么的，没想到今年收成还挺好。”
“是吗？”
“我说小夏，你在老家住了三年还真把自己当村里人啦？过得这叫一个适应呐。”
“村里人得罪你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美着呢，你是俗人，你不懂。”
“嘁！行，我这个俗人要听听另一人俗人讲故事啦，你们不介意吧？”
“我们……”
“行啦，不重要。”
“嘿？这人。”
“看到你们又聚在一起真好，上次你们三个一起来我这里还是几年以前了吧？”
“嗯，还真是。”
“七七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关于梦想的话题，不管过了多少年，你们遇见曾经最想要的自己了吗？”坐在一旁的小雅捧着乔杉店里的旧收音机摆弄了起来，许久之后终于成功搜到到了七七的电台节目。“呼！终于修好了。”
“是七七姐的节目吗？原来她的声音在收音机里放出来是这个味道。”
“不是吧杉杉，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是第一次听啊。”
“我平时那么忙，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忙的连收音机坏了都顾不上修。”
“借口啊，你还以为是十年前呐，人家现在都有微信公众号了，还有微博，你想听的话还需要这个？”
“姐啊，我是真忙，不信你问夏禾姐。”
“小夏。”
“我也很少听，七七不在意这些。哎，你们听到刚才的问题没？”
“你遇见最想要的自己了吗？”
“呵，真是个烂俗的话题。”
“确实不怎么时髦，不过小雅，你满意现在的自己吗？或者说满意这种生活状态吗？”
“满意啊，我满意张强给我的安稳日子，满意存折里的余额。”
“说你自己呢？”
“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到大也没有装下过什么梦想，硬要说梦想的话就是存钱离开家，如果这个算的话，那我实现啦！”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爱钱的人，也许就你过得最通透。”
“是啊小雅姐，你爱钱但又不贪财，你是怎么做到的。”
“哼哼！与生俱来。”
“啧啧，别理她，又开始了。”
“那夏禾姐，衣服没问题的话你就换下来吧，我再给你熨一下，保证你那天美美的登场。”
“噗嗤。你让她去唱戏啊。”
“你别笑啦，快过来帮我看看好不好，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非常完美，杉杉的手艺我是相信的，要说哪里不好可能就是你有点儿显老。”
“滚！咱俩同岁，我老你不老啊，你生日还比我大呢，要老也是你先老。”
“呵呵呵，好好好，跟小时候一样不服输。”
“快来！”
“真挺好的。”
“好啊。那我进去换啦。”
“换吧。杉杉，你这个镜子都破了，我明天给你换一面吧。”
“不用，就缺个角，还能用呢，不要浪费那个钱。”
“这个钱是不能省的，你这里裁缝铺，镜子就是门面，缺个角多不吉利，听我的必须换啊。”
“行，那听姐的，但要换也是我自己换，你给的我不要啊。”
“跟我客气啥，你是小夏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我送你面镜子怎么啦。”
“不是姐，这几年你们照顾我太多了，七七姐还经常介绍台里的同事来定做服装，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啦。”
“不需要感谢，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少让小夏操点儿心。”
“你们都是好人，我哥的事儿……”
“又来了，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你他是他，我们对他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咱们。”
“可是他当年真的是有苦衷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没有提过，害得你们误会了他，王子姐更是恨我们兄妹入骨。”
“你说什么呢？什么误会？”
“其实……”
“杉杉，我都知道了，既然他自己都没有说，你也就忘记吧，没必要背着一个负担过一辈子。”
“你都知道了？不是我哥，那是谁告诉你的？”
“不要问了。”
“小夏，什么意思？”
“你也不要问。”夏禾回头看了小雅一眼，眼神坚定决绝。
“本来也就是小孩子之间单纯的约定罢了，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那时候年纪小看不开，后来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我和他之间那些小情感还真的谈不上爱恨情仇。所以你们也不要想的太复杂了，真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那你为啥一直不理他，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
“我只是单纯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不想结交罢了。”
“夏禾姐……”
“好了杉杉，衣服我就先拿回去了，我自己熨一下就行，钱我微信转你，辛苦了，咱改天再聚。”
“那好吧，小雅姐走之前一定要聚一次啊。”
“没问题，姐姐们走了啊，你好好看店。”小雅拍拍乔杉的肩膀，跟着夏禾走进街巷里。
“哎，等我，走这么快。”
“糖豆和辛格都喜欢吃老街上那家小吃店的包子，咱们买一点儿带回去晚上吃。”
“这几天在你家我也看出来啦，你对辛格和糖豆是真上心。”
“废话，自己生个孩子体会一下。”
“说的好像是你生的一样。”
“霍雅茹！过分了啊。”夏禾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眼神犀利地瞪着小雅。
“对不起啦，每次生气都连名带姓喊我，我不说话行了吧。”
“快走吧，一会儿关门了。”
回去的路上夏禾异常安静，坐在副驾驶的小雅时不时用眼角余光试探她。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老看我干嘛？”
“我可以说话了啊，哎呦，难受死我了。”
“再口无遮拦也要注意分寸，以后那种话不许再说了。”
“我就是一时话赶话赶上了，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刚才和杉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误会了乔木什么事儿？”
“四年前我在西藏遇到了一个人，她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西藏？遇见谁了？”
“回家再慢慢讲吧，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那几年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吗？”
“你一直都不愿意说，我们也不敢问，现在准备好要说了吗？。”
“坐好了，先回家，包子要凉了。”
“哎，你注意安全啊，不要超速哇。”
“超不了！”
“啊！”夏禾载着小雅驶向灯火阑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