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岱脸色变的有些苍白,声音隐隐有些不稳,“你不需要这样做,不管你做的再多,我并不会改变心意。”
往常,这句话她向来说的绝对冷漠,可是此刻,这句话里,少了一丝坚定,多了一分动摇。
孟祈并不以为然,“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要求你什么,只是想对你好。”
云岱沉默了一会,才轻轻的开口:“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别把心思放我身上。”
他轻笑,语气肯定又坚持:“云岱是最好的。”
不,她从来都不好。
长久以来,她都这么认为,可眼前的他,又是那么确定她是最好的。
“你只是现在对我感兴趣而已。”她将心里话摊在他面前讲清楚。
他沉思,片刻后道:“我从来不对任何人感兴趣过,如果你一定要说我是对你感兴趣,那好,那我就是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
叹了叹气,他在月光下,像无奈又像满足的开口:“云岱,我虽然没亲口跟你说过,但是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心意,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才会不想放你离开。”
“我……不喜欢你。”
他笑了笑,表情温和,说:“嗯,我知道。”
云岱一时哑言,他的态度让她觉得就算她说再多,他也绝对不会听进去。
“明天再种吧,天就要亮了,早些休息。”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想在此刻面对他,说完便径直快步走回了房中。
直到她房间的门关上,刚刚还扬着笑的男人唇角的笑意顿时收敛,脸上面无表情,一双黑眸里掺了苦涩和挫败。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会认真看他一眼啊。
房内,云岱躺回床上,外头不再有声响,她看着床顶,思绪陷入沉思。
很久很久之前,在另外一个时代,也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她。
那个时候,她十七岁,高二。
追她的那个男生,她早就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很高调,还站上了国旗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追不到她,他从此就跟着她姓唐。
后来有没有改姓她是不清楚,只记得当时那个自以为自己又酷又炫的他,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智障。
事件最后的结果,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男生灰溜溜去写了检讨书,在台上念的时候,还是一副‘我没有,我只是喜欢了一个女孩子’的样子。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的举动造成了别人怎样的困扰,那个男生在学校里,算是有名气的,十七八岁的女生早就懂了嫉妒这种东西。
何况她的成绩从来都是全年级前三,老师的手心宝,心头爱。
她冷漠的外表被人误解为不屑,对此更加在暗地里排挤她。
原本那些人搞些小动作她还应付的来,直到那个男生表白事件召开,原本对她不爽的人,更是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的高中是阴暗的,有一度时间,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处在水深火热中。
尽管如此,她更是倔强的不肯服输,她们不爽她成绩好,她更是每次考第一;她们见不得老师那么喜欢她,她更是一直光明正大讨好老师。
好笑吧,整栋学校,唯一喜欢她的人竟然是老师们。
终于有一天,大雨滂沱,她带着一身伤回到家,看到她的母亲唐郁女士坐在地上,客厅一片狼藉。
她想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想说,她想转校,学校有人欺负她。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她的母亲一心一意全部拴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觉得她母亲未婚先孕是耻辱,一直不肯娶她,转而去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最讽刺的是,她的好母亲,竟然愿意当人家的小三,那种倒贴的第三者。
光是这一点,她想到一次,就作呕一次。
偏偏,还要靠着这种女人养活。
所以她更恶心的,是她自己。
后来,那件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原因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追不到她就要跟她姓的男生,在高三开学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女生勾搭上了。
因为追不到她,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曾经还大肆宣扬她的坏话。
传的有多难听,她也早就忘了。
只记得从那之后,她再也没笑过了。
收去了那个年纪该有的蓬勃朝气、肆意青春,她变的内敛,变的懂保护自己,褪去了一身刺,不再蠢的自不量力去和比不过的人对抗。
她自认,她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踩到,为什么到最后,她却像是那个做错事的人,处处受人指责欺负。
她累到不想去和这个世界计较了。
她睁着眼,那些仿佛上辈子的事情,如今想起来,仍是十分清晰,历历在目。
所以,她其实挺怕别人开口说喜欢她的,多么可怕的喜欢。
也因为看惯了母亲爱上一个人的疯狂,她对于感情,更是敬而远之。
脑海中,孟祈的声音悄悄响了起来——
云岱是最好的。
他说,她是最好的。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用那么肯定又毋庸置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