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农村人的玩笑
“你敢打我？”直到现在，李锐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挨了耳光，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死定了，你这个乡巴佬死定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既然动手了，打一下也是打，打两下也是打，不如打高兴了。至于以后的事，谁管他呀，他爹再牛，能管到莲花镇？能管到野猪岭，能管到自己这个山神？
李锐一句“乡巴佬”，把所有村民都得罪了，明知道打人不好，也没人过来劝阻。
铁蛋已经从果园里回来了，听到事情经过，挽起袖子，就要帮周小宝的忙。不过被二牛拉住了，不让他瞎掺和。
“都别闹了，有话好好说，怎么动手了？”秦若兮也不想见他们打架，忙劝道，“李锐，你赶紧上车，别耽误了桂元的救治。周大哥，你也消消气，打人影响不好。”
秦若兮这一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偏袒谁。农村俗话说，亲不亲不由心。
陈芳暗叹一声，知道李锐输得很彻底，今天就不该带秦若兮来这个破山沟里打猎。说什么遇到危险时，才能显现男子汉的魅力。结果魅力没展现，人性的丑陋却表现得淋漓尽致。
连拉带劝，总算把李锐劝上车，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先去救治桂元。陈芳和另外一名男子还要开车，随后也会赶到医院。
秦若兮看着他们消失在山顶，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种离群孤雁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脱离牢笼的轻松感。
城里的生活，让她喘不过气，现在似乎才明白，轻松自在的山水生活才是自己最渴望的梦想。
这里就很好，山青水秀人热情，更重要的是，她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哪怕周小宝出手打人时，她也觉得这是男人应有的气概，是有能力保护女人的表现。
桃树下，秦若兮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瞅了一眼周小宝。而周小宝恰巧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避开彼此的眼神。
“那个……周大哥，这棵桃树真大呀。电视新闻我看了，真是山神显灵，在几分钟内长成这么高的吗？”秦若兮转移话题，嗅着桃子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乱叫，面颊如若桃花，娇艳欲滴。
周小宝看得砰然心跳，有些失神，长年在山沟里趴着，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于是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当然是山神显灵，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那是……我亲眼所见的。”
幸好，在关键时刻改口，没有说成是自己亲手所做的。
见秦若兮一副吃货的模样，周小宝就把她带到屋里，把离开时交给父亲销售的桃子拿出一个，塞到她手里。
“别让人看到，用纸巾擦擦就能吃，没打任何农药，可以放心吃。”周小宝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闻着真香啊，我们今天除了打猎，第二个目标就是想尝尝这里的桃子。呵呵，没走的决定太正确了，终于让我吃到了桃子。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和我妈说了，明天给她带回去两个桃子，她就不追究我夜不归宿的罪责啦。”
秦若兮说着，已经忍不咬了一口，顿时瞪大美眸，夸张的叫道：“太好吃了，天哪，陈芳那个吃货一定会后悔的，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桃子。”
周小宝汗颜，说人家是吃货，自己才是最大的吃货吧？
院子里大家都在忙碌，周小宝身为主人家，也不能钻在屋里不出来。更何况，跟这么漂亮的城里女人钻在屋里，人家不嚼舌头根子才怪呢。
篱笆院子里，村民们正高兴的唠着嗑，除了今天帮忙的几个人，周建国还把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请了过来。院子里的架起两口大铁锅，临时做成灶台，一个做大锅烩，另一个做其它烧菜。
铁蛋正拿着一个大锅铲在铁锅里翻炒着，野猪肉混合着葱姜蒜的香味溢了出来，飘满了整个院子，这在东北当地被称为大锅烩杀猪菜，属于最原始的杀猪菜。
葱姜蒜、红辣椒放进油锅里，大火爆炒。炒出香味之后，放入切好的猪肉、猪内脏，大火炒至半熟。然后加水，小炖至酥烂，最后放入酸白菜、粉条。
这样的烹饪看似简单粗暴，但其实十分考验做菜人的厨艺。一个大锅里的东西，足够二三十人吃，可以吃肉喝汤，也可以下酒。
当然，为了照顾村里的爷们喝酒，铁蛋还简单做了其他小菜。比如蒸血肠、猪膘子肉炖蘑菇、香葱拌豆腐、酸辣荠菜、酱烧鲤鱼、炸泥鳅……花费不多，都是现有的食材，以及村民来时带来的自家东西。
院子里扯了大功率的电灯，天黑了，灯亮起，显得更加热闹，更有气氛。一些熊孩子，居然不知死活，主动招惹藏獒麻花，被他的父母看到，逮住就在屁股上拍几巴掌，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形成最生动的乡趣。
秦若兮吃完了桃子，站在门口看得兴致勃勃，比起城里的钢筋水泥筑造成的冰冷城堡，这里显得更有人气。只是她谁都不认识，一双眸子在人群里扫来扫去，终于找到周小宝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似乎总算找到一个熟人。
“这么快就吃完了？要不要再吃一个？”周小宝发现她吃桃子的速度惊人，站在门口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羞答答的看着院子里的人，惹人注目。
“不要啦，我还想留着肚子吃杀猪菜呢。”秦若兮嗅着空气里的浓郁香气，赞叹道，“我在城里开了一家饭馆，里面也有杀猪菜，可味道怎么没有这里的香？”
“乡村大锅做出来的饭菜就是香，而且今天用的是野猪，普通家猪可比不了。我也做过厨师，知道里面的差别……”
两人蹲在门口，聊得非常热乎，直到饭菜做好，两人仍然意犹未尽。
这时候，铁蛋已经闲下来，贼头贼脑的跑到周小宝的身边，对他神秘兮兮的说道：“狗剩，真有你的！这么水灵的姑娘在城里都少见，居然让你逮到了，有啥绝招没有？也帮我找一个对象？”
“滚犊子，别整天瞎扯蛋。我这是凑巧遇到了，救了人家，什么对象不对象的。你如果也想，就天天守在山沟里，说不定哪天也能救个仙女回来。”周小宝听到铁蛋打趣的话，生怕旁边的秦若兮听到了，小声的训斥他几句，让他离远点再说。
“哈哈，只要你成功了，我就天天守在山沟里。”铁蛋似乎是故意的，周小宝的声音越小，他的声音就越大，然后还冲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的。
秦若兮其实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有些脸红，今天主动要求留下来，她都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生怕再被铁蛋笑话，就跑到院子里看热闹，把聊天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真怕了你，把人家美女挤兑走了，你就开心了？”周小宝哭笑不得的报怨道。
“嘿嘿，兄弟不也是想帮你捅破这层窗户纸嘛。你放心，看人家姑娘的反应，你的机会很大。”铁蛋和他勾肩搭背，开起了玩笑。
这时候周建国走到院子中间，招呼着大伙入座吃饭，很多人忙活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了。
众人一听主人家发话，也不客气，纷纷入座。
不过自己村里办酒席，坐桌子的只能是老爷们，妇女和孩子不能上桌，只能用碗盛些饭菜，蹲在一边吃。
而秦若兮作为客人，却不在限制行列，坐在周小宝旁边，主动和陌生的大叔大伯聊天，对他们的善意打趣，也能应对自如。她也总算明白，一个姑娘家留在陌生男人家，在农村意味着什么。
秦若兮心中虽然有几分害羞和后悔，却也没有强行解释什么，这就是越描越黑的事。
倒是周小宝一开始，还向大家解释一番，生怕坏了秦若兮的声誉。但后来见到大家似乎都已认定这个看法，也干脆放弃了解释。明天人家就走了，看到时候你们还嚼舌头不？
而他们两个人的沉默，让大家又是一阵说笑，说他们二人默认了关系，这是本村的大喜事，周小宝应该给大伙敬酒。
周小宝拿这些长辈没办法，按照本村的规矩，主人家宴请客人，必须向客人敬酒，以示热情。现在他们拿这事打趣自己，搞得敬酒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周建国这几年难得见儿子这么开心，趁着酒劲，也跟着起哄：“小宝，你可不能失了礼数，该敬酒了。”
“……”周小宝无语，这可是亲爹啊，怎么也和儿子开玩笑。
“好，我给大伙敬酒。”被逼无奈，周小宝只好端起碗，倒满酒，开始向着大家伙一一敬过去。
这是他让二牛刚买的高粱酒，一桶五十斤，份量足着呢，他决定把大伙全部灌趴下，看他们还有精神乱开玩笑不？
“啊？他怎么真去敬酒了？我们真没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好玩才住下来的……”秦若兮不知道农村敬酒的规矩，以为周小宝真是为了他们之间的事去敬酒，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这一嗓子，顿时把桌上的爷们逗乐了。
“哈哈哈哈，这丫头真逗，还真把玩笑当真了。”
“这是主人宴请，必要的敬酒规矩，和你们之间的玩笑无关。”
“当然，你要是觉得玩笑可以当真，也应该跟着狗剩一起向大伙敬酒，这才有办喜事的气氛嘛。”
秦若兮大窘，这个乌龙闹大了，原来这些人说半天，都在开玩笑呢，就自己傻，一直当真。不过一瞬间，她却有些失落，这些农村的人，说的话也不能全当真啊。还有那个周小宝，也太坏了，居然不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