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星搬走后,沈舟就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他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
他每天都在不停地咳嗽,严重的时候,还能咳出血丝来。
起初沈舟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上火,就只是随便去中药铺子抓了点清火的药材煮水喝,结果没想到越喝越严重。
实在没办法,沈舟向艺术团请了三天假,去医院做检查。
来去都只有沈舟一个人,期间宋祈星打过好几次电话,沈舟都没有接。
宋祈星就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孩,挺漂亮的,弹得一手好钢琴,人也温柔。
沈舟觉得,自己一吹唢呐的糙汉子,和人钢琴姑娘一比,简直就是地上的烂泥,和天上的云朵。
更何况,这些年,宋祈星给他的已经够多的了,自己不该奢求太多的。
要不是宋祈星,可能自己现在早就烂在山沟里的泥巴地里了。
拿结果的那天是除夕,街上,医院里,都是热热闹闹的。
大街小巷里人头攒动,新区老城里车水马龙......
全都是人,他们全都在笑。
这几年来的委屈,沈舟都把它们装进了玻璃瓶里,用木塞塞好了,藏在心底。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崩溃的一天。
委屈多得再也装不下了,便悄然涌上心头,化作无力的泪水,夺眶而出。
医生告诉他,他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要是抓紧时间配合治疗,还能活个半年。
可是还有两个月,宋祈星就要结婚了。
沈舟答应过他,要在他婚礼上,给他吹一曲的。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那就祝宋祈星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也祝自己,最多再忍半年,就再也不用因为宋祈星受委屈了。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鼓鸣时人聚,曲终后人散。
这辈子,他和宋祈星的缘分也只能到这里了,兰因絮果。
以前觉得他有多好,现在心就有多痛。
沈舟一边低头看着化验单,一边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里,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化验单上的字迹。
忽然手机响了,是宋祈星打过来的。
沈舟望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抹了一把眼泪,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喂,舟舟,你在哪儿啊?”
沈舟已经三天没有接过宋祈星电话了。
宋祈星也不恼,又是发视频,又是买礼物的,甚至半夜还会跑回来把他抱在怀里哄。
宋祈星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催泪弹,沈舟再怎么憋着,眼泪也还是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流。
沈舟清了清嗓子,回答道:“今天除夕,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出来逛逛。”
“你怎么了,舟舟?是不是感冒了?拿药了没有?你在哪儿啊?我马上来接你。”
“不用,没什么事儿,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说完,沈舟就挂了电话。
手里的化验单已经皱成了一团,沈舟随手就把它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拢了拢围巾,往家的方向走,任由大风刮得脸生疼。
明明都快要春天了,怎么这风还是这么割人?
明明都七年了,明明宋祈星一直都对他很好,把他当小孩一样疼着,怎么他还是觉得委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恍惚间,沈舟甚至觉得其实是自己太贪心了,要了太多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所以到最后才会得这样一个病。
一切都是自找的。
宋祈星毕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少爷,就算他两个月后不把许夏娶回家,过一段日子也会娶别的姑娘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舟舟!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吓死我了,我,我还以为我把你给弄丢了。”
身后传来宋祈星的声音。
沈舟想也没多想,擦干了眼泪就转过身,在人海里面寻找宋祈星的身影,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