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眠之夜的尾声

办公室里，乔治继续向几位警探描述着他假设的场景：“接到电话的卢西恩，当然不愿意按照绑架者的指令做，可是老实说，他当时的处境是非常孤独无助的。

　　妻子和孩子都不见了，客厅的桌子和地面上满是血迹，又有绑匪留下的妻子被斩断的手指作证明，他不会怀疑他们被绑架的事实，也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心里明白，即使同意绑匪的交易也只有一丝救她们的机会，可是只要他当时想保住妻子孩子的性命，就必须按照绑架者的命令去做，几乎没有时间和机会做出其他反应。

　　我描述这些不是为卢西恩警官说话，我刚才说过对他的决定和行为不评价，只是想通过最后他走上绝路的结果，来倒推和假设，他可能遇到的遭遇，进而分析我们隐藏在暗中的对手。

　　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一个非常明显的结论，这个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一定有警察做内应。

　　而且这个警察，是在奥查德分局长期任职过的资深警察，才能及时的为他通风报信，帮助幕后主使者策划这个借刀杀人的计划，并精确的选中卢西恩作胁迫目标。

　　在这个结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论，我们从罪犯的角度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先从内奸开始，通风报信也就罢了，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可是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还要这么积极的为主使者出谋划策，利用卢西恩去借刀杀人？事情万一败露了，策划谋杀的罪行和通风报信可就截然不同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么自然是责无旁贷，有多大力出多大力。

　　更大的一种可能是，他就是个普通的贪污腐败的黑警察，只是收受了一些贿赂，或者有其它致命的把柄在对方手上。

　　他也是一个被逼无奈的被胁迫者，这样积极参与的目的只是为了自保，不推出卢西恩作替罪羔羊，就要自己去卖命，进拘留室杀人灭口了。

　　分析完内奸，我们再站在主使者的角度分析，他从谏如流的听从了内奸的建议，选中了胁迫卢西恩警官，去执行灭口任务就结束了么？

　　不，灭口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是幕后策划者，能够下这么大的决心，敢于承担进警局杀人灭口风险的话，为了万无一失就一定会做多手准备。

　　因为威胁卢西恩警官去杀人，任何人都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他只是他们首选的替罪羔羊，我将之称为A计划。

　　从他在拘留室内枪击时的表现看，在那几个嫌疑人中，卢西恩根本不知道要灭口的具体目标是谁，他接到绑架者的交易条件，也是杀掉拘留室里面的所有人，就可以放过他的妻子和孩子。

　　其实他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之后是否活着也不重要，一点都不会暴露内奸和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我有十足把握，从在他家里胁迫卢西恩行动开始，一定会有人始终在旁边监视着他。

　　如果他在过程中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想要打电话报警或者有其它反悔交易的举动，他们立即就会执行备用计划。

　　比如强攻奥查德分局，这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但并不是不可能的，他们掌握的优势太大了。

　　这个内应非常了解奥查德分局的内部情况，包括建筑结构和人员分布，也一定能监控警察的对讲机通讯频道。

　　另外，枪击发生在接近20点的时间段，也很难说不是故意选择的，分局内部正处于最空虚的时间，非常有限的人还分散在楼上楼下各处，有的人根本就没随身携带武器。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卢西恩警官进入警局时，想要反悔交易也来不及了，他们只要切断分局内的固定电话线路，使警察短时间内得不到增援。

　　再有3、5个训练有素装备速射武器的人，面对猝不及防的分局内警察，可以说占尽了优势，想杀进拘留室灭口其实很容易。

　　如果进一步推论，这些进攻分局的武装人员也可能只是B计划，他们只是一群为钱卖命的亡命徒和雇佣兵。

　　作用和卢西恩警官类似，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仍然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失去使用价值后随时可以抛弃。

　　因为他们还有关键的内应，如果进攻不顺利或出现意外，还可以伺机执行C计划。

　　枪击案件发生的时候，这个内应为了躲避风险和事后推卸责任，应该不在奥查德分局内，但一定离的不远，就在分局附近隐蔽观察着，也许就在街道上的某辆汽车内。

　　有必要时随时可以现身，这个内应是个资深警察，完全可以在枪战之后造成的混乱中杀人灭口。”

　　乔治的话音一落，房间内又陷入了寂静，纳尔森坐在沙发上思考，快速消化着他说的这些推测，然后站起身来面对着几个人总结着说：

　　“关于有内应的说法我是认同的，另外乔治说的没错，这伙人的胆量非常大，暴露出的能量也很巨大。

　　我总结了下，我们的调查行动暂时可以有3个大的侦破方向。

　　第一个方向是，卢西恩警官的妻子和3个孩子的绑架案，她们至今还生死未卜，侦查和解救工作迫在眉睫。

　　这个绑架案要有专人负责侦破，看能否顺藤摸瓜的找到幕后主使者，就由马丁内斯你负责指挥；

　　第二个方向是，针对在拘留室被枪杀的几位受害人展开调查，查清楚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或者某种巧遇和机遇，力争从他们身上找到主使者想要隐藏的秘密。

　　这是调查工作的重点，搞明白这点后，就可以让我们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甚至直接找到幕后主使者，由李斯特你负责指挥；

　　最后一个方向是乔治刚才说的，他们不仅要了解奥查德分局抓到了哪些人，掌握奥查德分局的内部情况，还要对卢西恩本人很熟悉，了解他的性格、工作和家庭状况。

　　所以确凿无疑的，奥查德分局内部一定有内奸通风报信，并帮助主使者策划了这个杀人灭口的计划。

　　要从卢西恩警官的熟人中查起，那些资历比较深的高级别警察，更是重点怀疑对象，这个调查由比利负责指挥，你们可以向内务部寻求帮助，对付腐败警察他们比你们要拿手。

　　既然奥查德分局有内奸，就要预防发生泄密和毁灭证据的可能，这边的办公室都不要用了，天亮之后，尽快将相关证据和指挥中心搬回总部。

　　另外刚才乔治最后推测，他们可能有一队武装人员作为替补计划，不管他的这个推测是否正确，我们现在也要假设他们能做到。

　　既然敢于进警局杀人灭口，被我们追查急了，狗急跳墙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因此你们在调查过程中，一定要格外注意警员们的安全，我们的伤亡已经够惨重了。

　　你们看，我的布置有什么遗漏么？”

　　说完之后，他看向乔治和李斯特征询意见，两个人都点头认同他的判断，没有进行额外的补充。

　　纳尔森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决定了，后面有了其它进展再调整。

　　你们回去告诉队员们，先暂时放下手头上正在进行的一切工作，其它的案子都不急于一时，我们现在要全力以赴的，集中全力侦破这个案子。

　　你们3个组，各负责一个调查方向，李斯特，你最了解案件的情况，居中坐镇协调指挥所有人。

　　开完会我要先回总部了，李斯特，无论今天晚上有多少收获，早上8点给我电话，通报下到那时的案情进展。

　　明天，哦，是今天上午，我要去向福特总监他们作专项汇报还要应对铺天盖地的媒体记者们，想想我都头疼。”

　　散会后，他找了个队员要了车钥匙，就和乔治离开办公室，与路上碰到的其它警察告别，准备开车去总部。

　　乔治和他一起离开了奥查德分局，他当然不会和纳尔森去苏格兰场，只是搭他的车回卡特公园。

　　即使夜色已晚，分局外的奥查德大街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灯光不断闪烁着，直直的射向夜空。

　　他们走到门外时，恰好看到5、6个提着工具箱，穿着白色连体服的人正在从汽车上下来，这是新的一批赶到现场支援的鉴证人员。

　　在执勤的制服警察维持的封锁线外，热闹程度就更胜一筹了，那里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媒体人员，各种采访车辆排成一排很是壮观。

　　记者们手持着各种各样的长枪短炮，当纳尔森驾驶汽车靠近他们身边时，咔嚓、咔嚓的照相声就不断响起。

　　夜空在大量闪光灯的照射下仿如白昼，今晚对他们和警察们来说，都将是不眠和极为漫长的一夜。

　　在执勤警察的帮助下，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的纠缠，射进车窗的强烈光线刺激下，乔治根本睁不开眼。

　　他闭着眼睛心想，难怪外国警察和那些黑衣保镖们在大晚上也带个墨镜，不全是为了耍酷啊，实用性也很强，下次一定要引以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