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觉醒

琳感到被握手有些冰冷。她扭头看着身边的男孩，却发现他的表情极不对劲。凯的脸色苍白，像是掉进了冰窟里，冷汗从他的脸上不断地流下，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凯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惧。不仅如此，那份不安感还越来越强烈，他可以感受到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可以嗅到迎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难道说，那个梦其实都是真的？还有，究竟是什么要来了？

　　刚想到这里，像是为了应证他的不安，队伍前排传出了女孩子刺耳的尖叫声。“那是什么！”

　　人群突然向后移动，来不及反应的凯和琳被人群撞倒在地。

　　一只巨大的蟒蛇，有五到六米长，身上长着墨绿色的鳞片，就像是一块块铠甲。它正吐着信子，暗黄色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它的头顶还有着一块黄黑色的印记，就像一只眼睛，模样看起来恐怖至极。

　　凯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感觉到怀中女孩恐惧地剧烈颤抖。琳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怪物，她蜷缩在凯的怀中，被吓到无法发声，只得用颤抖与眼泪表示自己的惊慌。

　　“纳吉尼，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道。

　　但凯没有任何反应。他仍在恐惧与梦境中不断坠落。他听不到身后的尖叫声，看不见刚才帮忙的老师正焦急地拉扯着他俩，也忘记了怀中还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子。

　　他就这么静静地和巨蟒对视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巨蟒露出尖牙，向他飞窜而来。他看到了巨蟒尖牙上滴下的毒液，看见它向自己扑过来。但他并没有感受到牙齿刺入身体的疼痛感。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对致命的毒牙此时咬合在她的脖颈上。

　　是刚才戴眼镜的老师，

　　凯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他眼睁睁的看着巨蟒将身体缠绕在那个人身上。他看到她的身体被扯开，鲜血溅了他一身。

　　琳也看见了，她美丽的脸上全是鲜血。她绝望地看着巨蟒再次向他们扑来。

　　但凯又被人推开了，那个救他的人被愤怒的巨蟒牢牢缠住。

　　是琳。

　　这一刻，听力回到了凯身上，他又听到了尖叫声，也听到了琳的哭声。

　　“哥哥你快跑！”琳声嘶力竭地喊着。危机时刻的她再次使用了尚未发掘的魔法。一个透明的屏障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将缠在身上的巨蟒弹开，可是这个薄薄的屏障显然无法持续很长时间。纳吉尼盘旋在地上，随时准备发动下一次袭击。

　　魔力从琳手上戴着的石头戒指上散发出。显然纳吉尼也注意到了。它猛地出击，对着她正在施法的手一口咬了下去。琳疼得差点昏死过去。她感受到毒蛇的毒液的灼热，听到了自己的骨头被压碎发出的咔嚓声。

　　突然，她跌倒在地上，而巨蟒的嘴里叼着半截咬断了的手臂。

　　她要不行了，意识在毒液的侵蚀下变得模糊，断臂的血流了一地。与之前那个老师的汇聚到了一起。

　　“你快走！”她用最后一口气对着凯喊道。

　　“不！”凯一声大吼，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回来了，他的双眼变得血红，朝着蟒蛇扑了过去。

　　蟒蛇将断了气的琳甩开，转而用尾巴将扑来的凯抽飞。

　　凯倒飞出几米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

　　蟒蛇没有继续对他发动攻击，而是缓慢地向倒在地上的琳移去。

　　那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停了。

　　就那样，一切都定格在这个画面上。

　　血盆大口的蟒蛇，瘦小懦弱的哥哥，还有跌倒在地上的少女。琳无助地看着逐渐靠近的恐怖獠牙，一切就这么静止了，成了一副血腥的画卷。

　　“还要看下去吗？你瞧，它好像饿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美丽又完好的“琳”又这么突然出现，她站在凯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救救她，求你了。”凯呜咽道。

　　“我不能，下达旨意的是黑魔王。”女孩冰冷地说，绝美的脸上不参杂任何表情，“而你，此时的模样可怜的让我恶心。”

　　女孩走到凯面前，小手撑起他的下巴，“想要救她的话，自己去啊！躲在这里看着别人为你而死，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吗？你的女孩要死了，而你只会哭哭唧唧，像个胆小鬼。”

　　“你想让我杀了它？”凯擦干眼泪，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他双眼喷着怒火说道，“它是冲你来的。”

　　“呦，猜到了，”女孩露出笑容，美丽的容貌可以让天空失色，“没错，但我不想跟它走。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肯定杀死不了它，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好了，在余生的懊悔与绝望中哭泣自己的渺小与可怜吧。”

　　“你这个魔鬼，”凯愤怒地盯着她，“你会下地狱的。”

　　她看着他的表情，愣了愣，突然笑了，说道：“魔鬼？下地狱？你以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想要力量吗？行，我可以给你，我可以帮你救你的妹妹，但代价是你的身体与你的生命，你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能救琳，让我做什么都行。”凯嘶哑着说道。

　　“那契约就成立了。”“琳”笑道。她从右手上取下戒指，那只手因为毒液已经变得漆黑。她将戒指带在凯的手上，然后轻轻地吻在他的额头上。

　　凯跪坐在地上，黑发将眼睛遮住。一股古老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他抬起头，一双鲜红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琳”递给他一把匕首，说：“去吧，去杀死他。来！纳吉尼！到这里来。”

　　凯的皮肤在发红，一丝丝红色的纹路隐约浮现。他的额头突然裂开，鲜血流了下来，流进眼中再流向嘴里。他朝着巨蟒一步步地走去，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巨蟒正朝这边过来，但看到眼前男孩诡异的模样，则显得有些犹豫不决，那双黄色的眼中流露出了警惕，以及看见强敌时的惊恐。他们厮打在一起。不出片刻，凯的身体就被纳吉尼轻易地撕裂了。纳吉尼吞食着男孩的肉与骨，然而战斗并没有结束，琳站了起来。她的眼里闪着绿色的光，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念出了一句句古老的咒语。

　　他在哭，它在笑，他在地上打滚，它的骨骼变形，他的肌肉在一点点的膨胀。他张开嘴，牙齿就变得尖利，它举起自己的双手，利爪就不断伸长，利如刀刃。

　　他们融合了。

　　尖利的黑色的鳞片从他的身上长出，释放出恐怖的气势。他变成了纳吉尼，那蛇也变成了他。它们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在笑，笑得无比疯狂。

　　她也捂嘴笑着，满意地看着地上这个萎靡却流露着疯狂情绪的怪物。

　　怪物慢慢站起身，他的头顶与双眼闪着红光。它狠狠踩在地上，发出震天的咆哮。

　　她放下掩着嘴的手，露出美丽的脸庞，抚摸着眼前怪物的脸颊。

　　这一刻，她不再是琳，而是希。

　　“黑魔王，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希对着它的眼睛说道，“这下我们就彻底两清了。”

　　她，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