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假面（十二）
侍女有些为难，伯爵又点了一杯酒，回赠那位人士，侍女便端着酒，摇曳着款款丰腰走了，不过一会，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得体的西装皮鞋的老人，便撩开幕帘，冲着伯爵举了一下杯子，走了出来。
相比伯爵，这人看起来身材瘦削，也要健康许多，不比伯爵身上的戾气，多了很多书生意气，再看袖口的镶金钮扣以及衬衫上的带钻怀表，应该是一个退休了的文官大臣之类。
一人离座，为这位老人腾地方，看得出来也是德高望重，坐到伯爵的对面，伯爵为陆棋介绍，“德里克，前皇家大学的校长，和我是老乡，之前在革命战争的时候，一起也上过战场，表现可不比一个训练过的士兵差。”
“我就是一个文书，怎么能比当时抛头颅洒热血的伯爵大人，况且我也只是一个新手，刚最近开始在这里消磨时间的。”
“赌桌之上，也许我还比不过你这个文书哪。”
“那我们就玩玩。”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随着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打牌的人，都有些后悔，不应该不识趣地留在这里，皇家大学为皇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即便已经功臣身退，德里克依旧是让人忌惮的存在。
而且桌子上两个老人的气氛略微有些微妙，无声的博弈，比桌上能看得到的赌博更有意思，仿佛谁都不服谁，伯爵直接把今天带来的钱全部换了筹码，对面的，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陆棋在心里啧啧赞叹，在这样的氛围中，掏出了自己的筹码，“看着不过瘾，我也要压一下，不过我压德里克大人。”
围观的人都不敢随意支持某一方，但陆棋是伯爵带来的，现在却反戈到德里克那里，都有些迷惑，侍女让陆棋离开伯爵身边，因为他压了德里克，就不能随意站在身后了。
陆棋乖巧地离开，融入到围观群众中去，背后却是斯科特，不知何时挤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还想赚点？”
“有稳妥的钱不赚，非要卖命去赌博？”陆棋则是相当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也是老江湖了，一点漏洞没有，别看他装得像个新手，但其实是个能赢钱的高手。”背后的斯科特出于高手之间的礼貌，给出了自己的认可。
“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老人，很快就要被杀死，不是在战场，而是在故乡。”望着带着笑意，却已经显露出一种不战而胜气场的伯爵，陆棋突然有些感慨。
“你在同情伯爵？”斯科特有些戏谑地笑了笑，搂过身边一个侍女，那个侍女假装娇羞地欲拒还迎，斯科特却把她一把又推开了，“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臭手伯爵和新手文官的赌局，不少人都充满了好奇，孰强孰弱大家都不关心，因为看上去都不强，但都有钱，就很有观看的乐趣，传说中的菜鸟互啄，极具观赏价值。
筹码在桌子上叮当作响，牌在桌子上溜冰一般滑翔，不断进行地发牌亮牌，两人有来有回，其他赌客都各自找理由开脱，退出了战局，最后只剩下了两位加起来有一百多岁的老人，在这里互相赌气。
大吃一惊地是，就连德里克这样有文化有素养的高品格人才，竟然也会在输牌的时候破口大骂，当然军官出身的伯爵也好不过哪里，那更是唾沫星子乱飞，两人玩的脸色通红，眼红脖子粗的，其实玩下来一把又一把，基本上都也没损失多少钱，当然德里克是正数。
“真有耐心。”斯科特有些不耐烦，开始四处打量着，“这两人根本就是商量好了一样。”
“快了，快了。”陆棋摇摇头，还在盯着赌桌，身边已经不再拥挤，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毕竟也没什么意思了，最主要的是还不敢参与。
“什么快了？”斯科特问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快要开始输了。”
话还没说完，两位可能也是耐心被彼此磨得差不多了，开始加大筹码，逐渐地，伯爵这一边的筹码越来越少。
“哼，卖什么关子。”
陆棋则是也退了出来，走到了吧台，点了一杯酒，斯科特回头看着还在玩的伯爵，便也跟着陆棋走了出来。
酒放到面前，陆棋却掏出了一叠钞票，都是托德里克的福刚刚赢来的，显然超过这一杯酒的价格，服务员有些不解，陆棋却是极其热情，用一种八卦的语气问道，“我感觉德里克大人挺厉害的，我家大人之前还和谁一起玩过？”
“每次都有新来的，有的还是伯爵大人的一些军中朋友，不过来这里，都是和伯爵玩。”服务员知道陆棋是伯爵带来的人，也就没有隐瞒。
“哦，他们都不是这里的本地人，只是为了和伯爵玩才来的吗？”
“是的，不过也不都输钱了，伯爵大人有的时候还会赢得。”
“主要是见面。”陆棋说着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斯科特，斯科特只是装作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提示熟悉的声音响起，“8号离开，身份，导游。”
“我＊。”陆棋站起身子，旁边的调酒师吓了一跳，手里正在飞舞的酒杯差点滑落。
斯科特则是不顾面前怀疑目光的服务员，抿了一口陆棋的酒，并没有陆棋这么大的动作，“着急什么？”
“别人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他们就算再厉害，死在这里，也不算获胜。”斯科特面无表情，瞪了一眼还在看自己的服务员，陆棋却在这时，一把抢过酒杯，“你还未成年，别喝了。”
“切，主要的目标，是我们现在看着的老头子。”
“嗯。”陆棋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在斯科特耳边说道，“我可能明白一些事情了。”
“别卖关子。”斯科特有些不爽，陆棋话不说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一会怎么离开？”
听到陆棋在问，斯科特若有所思，回头望了一圈，一言不发，突然笑了笑，“怪不得。”
接着有些嘲讽地回应陆棋，“你不会以为就这几个人，我就离不开了吧？”
“非也非也，少爷的身手我虽然没瞧见过，不过想必赌场中混迹的少爷，应该还是有些能耐的，起码也得和门口的管家不相上下。”
“那什么意思。”斯科特抬起头，对于陆棋的夸赞不买账，知道他这是在揶揄自己和管家。
“我觉着，你还不如被抓住，这万一整出大动静，死在npc的手里，岂不难过？”
“哼，你是担心自己因为我的逃跑受牵连吧？如果我没被他们抓住，那么不知道我的身份，就只能去找伯爵带来的人了？”斯科特有些不屑。
陆棋讪讪地笑了笑，拍了拍斯科特的肩膀，“别这么说，都是一根弦上的战友，肯定先为少爷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