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年礼物
梁婉君一直忙着公司的事，直到过年前两天她才空下时间带着宋凉逛逛街、买买年货。
家里总共就两个人，要不了多少东西，可梁婉君是从来不会让女儿在这种事情上少了别人的。
别人家女儿有的，她得有，人家没有的，她女儿也要有！
宋凉推着超市的推车，紧紧跟着梁女士，超市里人山人海，一个不注意人就丢了。
比如现在。
宋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生鲜区。
周围人挤人，已经爆发过好几次小规模争吵了，梁女士一分钟前说要去看看小黄鱼，转头就不见了人，天知道母女俩其实除了下面条别的什么菜都不会。
宋凉自觉很尴尬。
前两天梁女士给她的钱，当天就花的差不多了，她自己身上也就三百块，肯定不够付推车里的东西。
身上又没有手机联系不到人，最重要的是，她在超市负一楼，每一个楼层都有一个付款处，万一梁女士忘了她的存在，拎着手里的东西就付款回家了，她连买东西的钱都不够。
等了半晌，仍旧没有看见梁女士的身影，宋凉推着车往收银台走，如果运气好梁女士没有排上队，她还是有可能和梁女士母女相认的。
可一经过水果区就有点走不动了。
这是个消费蛮高的大超市，不少商品都是空运来的，价格昂贵得惊人，但水果质量也是没得说。
宋凉一眼就看中了红到发黑的车厘子，上面撒了一层水雾，走近了还有一股清甜果香。
宋凉挑了半袋子，转身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江白？”
宋凉不过下意识打了个招呼，三步之遥的江白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眼角却带着紧张和纠结的看着身边人。
宋凉这才发现他旁边站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女人，不像是梁女士精心保护下的白嫩皮肤，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岁月痕迹。
看着也不过四五十岁，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但梳的很是整洁。
她好像听到了宋凉的声音，带着些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江白脸色白了白，秀气的眉微蹙。
宋凉又不傻，人家很明显就不想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
宋凉挑挑眉，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招人嫌的时候，面上却只乖乖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江白明显舒了一口气，一旁的中年女人也抿着嘴巴点点头，眼里带着温和笑意。
正当宋凉打算先走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他手上拎着四五个礼品盒，嘴里唤着江白的名字。
“小白，老婆，东西都买好了，再买点水果就差不多了。”
小白？没想到江白小名还挺可爱。
而且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宋凉还没品出个所以然，江颂德已然发现了她的存在，十分爽朗的问：“小白，这小姑娘你认识？”
江白下意识就要摇头。
搞什么？我宋凉这么见不得人？
当即嘴角一弯，露出十分乖巧的笑：
“叔叔阿姨好，我叫宋凉，是江白的同学。”
“叔叔阿姨是来置办年货吗？现在人太多了，小心可别磕着。”
“江白，叔叔拎着这么多东西你也不搭把手？”
宋凉一张小嘴叭叭的，江白没反应过来时，江颂德和她就聊起来了，还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样子。
江白捂着嘴咳了几声，“爸，咱一会该迟到了。”
江颂德看看时间，“哎，还真是。”
宋凉极有眼力见的侧开身子让一行人离开。
“叔叔阿姨慢走。”
江颂德拍拍江白肩膀，“你看看人姑娘，你要有人家一半口才，我还会担心你在学校交不到朋友吗？对吧，老婆。”
曹秀梅笑着点头。
突然中枪的江白：“……”
“哎，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同学？宋凉？你们班有这人吗？”
“隔壁班的，遇见过几次。”
江颂德了然点头，正打算继续问问，江白催促道：“真的快迟到了！”
“急什么！”
嘴上这么说，脚下步子却快了几分。
“待会跟你叔叔见面记得打招呼，别抿着嘴不说话，你叔叔难得回来一次呢！”
江白当然看出来父母好像很重视跟叔叔的见面，只可惜他没见过那个什么叔叔，也不知道离开十几年的人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这么一想，又想起来几天前宋凉的那个电话，让他配合演戏，到底是要干什么？
还有，那天晚上，宋凉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小巷子外边，他问过经常跟在宋凉身边的刘漳，为什么宋凉突然返回包间去找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想那么多，如果不是宋凉，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甚至可能连命都没了，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测。
那把差点用在他身上的匕首还在他的枕头下面，还是宋凉离开病房之前给他的。
江白还记得那个少女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匕首放在他的病床上，声音淡淡，“留着做个纪念吧。”
他出事那几天只跟父母说在同学家住了两天，脸上的伤好全了，他才敢回家，生怕父母担心。
刚在超市遇见她，江白就怕她嘴巴不紧说露了什么，好在宋凉没有胡来。
“小白？小白？”
江白回过神，江颂德不满：“你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不回？”
江白摇摇头，顺便把宋凉从脑子里扔出去，笑着问，“爸，你刚刚说什么……”
宋凉拎着车厘子去称重，视线不自觉往江白看了一眼，正巧遇见少年慌忙撤回去的眼神。
一旁的中年妇女人张着嘴巴，两只手在空中比划，旁边的男人不时点点头。
宋凉愣了一会，收回视线。
“凉二，你乱跑什么？”梁女士微喘，拎着两个袋子扔进推车。
又拿起车厘子的包装袋看了看，吸了一口凉气，“你当咱家有矿吗？”
宋凉瞥了一眼价钱，好嘛，新西兰空运车厘子，三斤100＋，这还是几年前的价格，以后会越来越贵的梁女士！不过宋凉没敢说。
梁女士把车厘子放回推车里，“要不是看在过年的份上，你这么造谁家受得起？！”
宋凉眯着眼挽着梁女士的胳膊，“妈，你也说了过年，一年也就吃这么一次！”
梁女士噗嗤笑出声，“你可拉倒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上次是谁过生日非闹着我给她买个车厘子蛋糕？！蛋糕店师傅都没听过这种要求！”
宋凉心想那是年少不知事，再说了，她长大以后自己赚钱，车厘子都是成箱子往家搬的，您不也吃的很高兴？！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
接下来的日子宋凉过得很是惬意，偶尔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再者和梁女士公司同事们出去聚餐。
唯一让人心累的就是学习，不过好在她收的了心，有时候一做作业就是一整天。
梁女士怕耽误她学习，一连几天都叫了钟点工来家里做饭，毕竟母女俩只会煮面条，她想给女儿增加点营养就只能找钟点工。
钟点工赵阿姨手艺很好，每天只要来家里做两顿饭，过年期间工资翻两倍，工作越发积极。
宋凉的各科成绩明显的在稳步前进，尤其是数学，她已经有两次做试卷考到了一百分以上，物理和化学也有了极大程度的进步。
按这个进度，宋凉估计自己能保持年级前五十，说不定能进年级前三十。
就在这样繁忙又悠闲的日子中，宋凉迎来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大年三十。
被梁女士从温暖的被窝里拉起身的宋凉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的在镜子前刷牙。
客厅传来熟悉的中年男女声，起先她还有些疑惑，直到紧接着响起的李渠的声音她才恍然。
“李叔叔，常阿姨，新年快乐！”
坐在客厅里的夫妻两动作十分默契的转头看向宋凉。
常青长着一张方形脸，再加上场面待在场合严肃的岗位上，越发威严，只是看向宋凉的眼神倏然柔和许多，“新年快乐。”
与之相反，李川反而有些平易近人的味道，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红包递到宋凉面前，“新年快乐。”
宋凉盯着送到眼前的大红包，搓了搓手，分外矜持的看向梁女士，见她没有不高兴，这才双手接了。
“谢谢常阿姨，谢谢李叔叔。”
李渠自然也跟着拜了个年，收获梁女士一份红包。
接下来就是大人们聊家常的时间。
宋凉和李渠都不是很能呆的住的性子，没几分钟就扛不住了。
宋凉眼珠子一转，“对了，我还有一份新年礼物要送给李渠呢。”
李渠还以为她忍耐不住大人们在的场面了，顺水推舟的要跟上去看礼物。
“宋凉二，你可真够机灵的，我在那都快无聊死了。真是不明白，他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来这么多话？”
李渠坐在宋凉书桌前，随手捡了个苹果，“哎？你家今年还是去外面吃？”
宋凉在翻书柜，闻言十分确定的点头。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你爸的事？”
指尖拉出一本基础数学题集，动作微不可察一顿，“有什么可好奇的，放不下的是我妈，不是我。”
李渠撇撇嘴，空出一只没拿苹果的手去翻宋凉的作业本，“你还写了暑假作……你压岁钱呢，怎么少了一半？”
李渠看着摊放在桌子上的存折瞪大眼，“你是不是背着阿姨乱花钱了？”
宋凉把存折抽出来：“你懂个屁，喏——”
随着宋凉话音落下，四五本习题册落到他跟前，李渠看愣了，“干啥啊？”
宋凉灿然一笑：“新年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