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智者叫温博,是爷爷当年的警卫员,与爷爷情同父子。父亲活着的时候常常玩笑似的抱怨爷爷对温博比对自己好。也难怪,有时候文杰似乎也觉得自己和温博比父亲还要亲近一点。
父亲曾经常常说起温博,总是一些关于他传奇的故事。温博很多方面都很特别,尤其是他的第六感特别发达,无缘由的能感知到很多东西。加之老一辈人保持着神话夸张传说的习惯,他的故事就愈加离奇,但无论别人怎样讲,温博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也不讲自己的故事,仿佛他是一个没有历史的人。
爷爷是四野的战将,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可谓战功卓著。可以说,没有温博,可能爷爷早就没命了,因为温博利用自己强大的第六感和健壮的体魄,不止一次帮助爷爷避过灾祸。温博能准确的预知,那个人可以作靠山,那些人要远离。但无论如何,爷爷也没有逃过排挤。当然,靠爷爷起家的温博自然日子更难过。但后来温博又得志了,但对于曾经整过他的人,他都是以德报怨,能照顾的尽量都照顾好,没说过一个人不好,也从不怨恨别人的过失。爸爸曾评价说,这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温博的为人与气度,一直是爸爸给文杰树立的样板,可是,有些天性的东西,只能借鉴,不能拿来。
这是一条两人十分熟悉的路径,尽管大明开车,但坐在副驾驶上的文杰迷迷糊糊的眯着眼也能感知行进中车所在的位置。
七月的阳光透过小路两边高耸的古树,洋洋洒洒。在郊区依山傍水的高坡处,便出现一个三层造型时尚而典雅的暗紫色独立别墅。正面的院落宽敞明快,造型别致的铸铁栅栏围在略带欧式风格建筑物的四周,前院很大,气派对开的院门与别墅大门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道被两侧向上规则而考究的拱形葡萄架笼罩着,上面结着一串串青青的野葡萄迎风含笑。铁栅栏上大多都爬满了青藤。院墙的右前方是一个凉亭,里面有桌椅。后院要小得多,汽车的出入要走侧门。
客厅简约,宽敞、明亮。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胖妇人,满脸挂着朴实的微笑,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们温博在书房。
两人走进书房,古色古香,简直就是陈列室。书画、文玩、古董很杂,但摆放有序,看上去丰满而不零乱。温博站在书柜前,面带慈祥而深邃的微笑,手里把玩着铜钱,向进来的二人走了过来。他中等身材,年过七旬,面色微黑,但看不到皱纹,也见不到一丝龙钟之态,身如铁塔,秃顶,声音浑厚,目光炯烁。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二十岁之多。没有学历,但博古通今,琴棋书画也样样喜欢。那不离身的三枚古铜钱,由于长期把玩,光亮耀眼,据说价值可以超出金币。除了他传奇的第六感,他还擅长六爻,风水玄学也独步天下,但没有人请的动他。很多时候,是他主动和别人说未来吉兆,有时候甚至是陌生人,但不取分文,可无一不灵验。
文杰的成长历程,从没有离开过温博的视野,温博对自己的影响力可以说和父亲一样,甚至超越父亲。更神奇的是每次在迷茫之时找到温博,都会得到超出期望的帮助。年少的时候觉得温博很神圣,后来发现温博最了不起的是心胸,往往是自己把事情放大了,就不能理智的对待,而温博总是能及时的帮文杰挪开放大镜,还原事情的本真。但文杰相信,这一次不一样,不是自己把事情放大了,而是事情本身就很严重。似乎很久没有看过伯伯了,记得上次还是清明节,一起去祭奠爷爷。
“伯伯,我给您带来了一幅画,龚占海的《麻雀图》,你看看怎么样?”文杰在温博的书桌上展开了他带来的画。
“龚占海的画,难得难得!让我看看。”温博仔细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评论。然后看着文杰认真的说:“伯伯喜欢,收藏了!”“大伯不想知道这样画的来历吗?”温博看着他没有说话,用一双有神的双眼盯着文杰,并绽放着喜悦的光芒,再等待下文。“我前几天去看了他的画展,给妈妈买生日礼物。除了买下这幅画之外,还看中一幅画是《月光轻吻白桦林》,而那幅画居然是非卖品。很有意境,月光下面,一片静静地白桦林,一个女人的头像就在这白桦林里面隐含着,更奇怪的是,这个头像很像我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对,不单单形似而是神似。作品的日期居然是我妈妈的生日。我要买他就是不卖,最后大明找人,几经周折才弄到手了,居然没花钱,艺术家的内心世界,我是走不进去的。”文杰一口气说了很多,对他而言,这是不多见的。
温博听后,想了想慢悠悠说:“天下有无数的巧合,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宿命,都没有必要太过劳神,时间会给我们所有的人最好的答案,不要和时间较劲,很多事情随他去吧!”
温博的沉稳早已无懈可击,但文杰还是有所感觉,因为他说这段话之前,面部表情有细微的变化。突然间,文杰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在努力隐藏着什么。
“只顾说话了,都忘记让你们坐了,来,坐下。”老人指着书房里面的沙发。这时,胖女人笑呵呵的提着精致的日制铸铁水壶进来,给三人沏茶。
大明说:“伯伯你们聊,我出去转转。”也不等对方同意,就开门走了。
“你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画的事情吧?”温博关切的问。
“是的大伯,我遇到难题了?”文杰有些沮丧的说。接下来他把公司的事情很详细的对温博说了,也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总经理。
沉默,久久的沉默。温博也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