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众人已经走远了,太后娘娘扬扬手,对小皇帝:“过来。”
小皇帝走近自己的母亲,太后正想把他抱起来,像往常一样坐在腿上,不料小皇帝退了一步:“太傅教导我,从今日起,朕不能再如同小孩童一般老是粘着您了,需要成为全民的表率。”
太后娘娘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小皇帝眼睛一闪,笑了,冲了过去,爬上了太后的腿上,道:“没有旁人的时候,我觉得可以先不管太傅的话。”
太后这才舒缓了脸上的表情,问:“今天金銮殿里热闹吗?”
“嗯。那么多大臣都跪下来拜我,还吼得声音震天。”
“你害怕吗?”
“不害怕。可惜父皇临去前,是下旨让大长公主来辅佐我,而不是您,您就不能亲眼见到我登基的过程。”
太后不介意的说道:“我本来就搞不清这些安民、官员任免、打仗的繁琐事情,听着就头疼,让她金乐吟辅政也好。我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什么事啊?您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已经是皇帝了!”小皇帝乖巧的说。
“即使是皇帝,世上的事也不是都能做到的。”太后的眼神闪了闪,道:“我收到了消息,我的母亲,刚去世了。”
“娘,你别伤心,您还有我!”
太后紧紧的抱住自己儿子的小身躯,问:“儿啊,你知道娘现在在想什么吗?”
“不知……娘,你怎么了?”
太后的眼神有些游移,低声自言自语:“我的外公为了修行异术,把自己黑眸变成了蓝眸。当他用异术去对付一个巫女时,巫女对他和他的后代下了死咒:族中男子活不过三十,女子活不过五十。乱用异术的报应现于我外公身上,他死了。我母亲想尽办法解咒,但是她还是忽然莫名其妙的得病而亡。我虽然蓝眸,但是并无异术,你也是如此的话,我们的噩运是不是已经终止了?”
“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太后娘娘眼睛紧紧盯着皇上,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啊。什么噩运啊?我听不懂。”小皇帝急了。
太后娘娘舒了口气,道:“没事没事,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我不该说这个的。我儿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她轻轻的抱住了小皇帝。
“定!”他们不远处的叶之一个响指之后,时空好像凝滞了。
他走近这对母子,问太后娘娘:“异术似乎和死咒是密切相关的,因为异术在身,才引发的死咒。那你的外公和母亲是什么异术?”
太后娘娘木然不动,并不回答。
丁绒好奇的问:“她怎么没反应?梦魔的家传法术不灵了?”
叶之敲敲自己的太阳穴,笑道:“问错人了。我忘了这是金睿开做的梦,梦里的人物可能只是他下意识造出来的一个角色,没多少自主能力的。”
“我知道了,这个就和NPC差不多?”
“可以这么理解。就是不晓得皇帝本人知不知道异术的事情了。”叶之说着,转而问小小的少年:“金睿开,太后娘娘说的话,你真的没有听懂吗?”
小皇帝木然的回答:“我,听懂了。”
“什么?他是装听不懂的?”丁绒惊讶极了,这才多大一孩子,居然会扯谎了。但是,太后娘娘讲得并不清楚,他真懂吗?
叶之问:“你为何要装作听不懂?”
小皇帝:“这纷繁的家族故事我听懂了的话,娘她会察觉,我也有异术在身的。那她肯定会更着急了。”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异术?”丁绒糊涂了。
小皇帝静了一下,小声回答:“读心术。”
丁绒大惊:“什么?你从头说起,我不明白……”
“我从小就有读心术。如果我想,我能听到每个人的心里话,比如说父皇对我的信赖,比如说姑姑对我的算计,比如说我母亲心里一直沉沉的装着的这个担忧。我的异术是母亲的外公,也就是我的老祖宗,一路传下来的,不知为何,到了母亲身上,她显然没有读心术。但是跳过她,读心术依然传给我了,所以,老早我就知道死咒的事情。不过,就让母亲以为我没有读心术更好。”
“我也偷偷翻查过很多典籍,当时那个扎布族女巫因为被读心感觉到了被窥视的羞辱感,而对老祖宗下了死咒,所以有读心术的族人就是她诅咒的对象,我也在死咒的范围里。只有去掉了读心术,才能脱离死咒。但是典籍里,没有写明如何去掉异术。”
叶之道:“原来如此……”
看着丁绒眼里还有的几分疑惑,叶之补充道:“几次见到皇帝时,除了察觉到他身上有万全符的痕迹,就是还能感觉到他的勘破生死的随意自在,比旁人多了几分潇洒。”
说完,叶之继续问小金睿开:“还有谁知道你有读心术吗?”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娘她自己就很厌恶读心术,说起她母亲从小看她就一目了然,让她畏惧,也让她很不舒服。我想任何人都不愿意被人完全看透。”小皇帝呆呆的回答。
丁绒问:“也没告诉金平路吗?”
“金平路?……是谁?”
叶之对丁绒小声说道:“现在他的意识停在二十年前的这一幕里,当时他还不知道大师兄会出现。这个当口,大师兄算起来还是涵山宗里的一个小娃娃呢。”
丁绒点头,问:“那我们接着呢?”
不知从何处,叶之拿出了黑玉萧,吹出了飘逸的一缕箫音。
顿时,周围的人和物也虚化和扭曲了,等画面再清晰的出现时,已经是皇帝的伏荫宫里了,小皇帝明显长大了许多,是个真正的英俊少年了。
不过,他正毫无血色的坐在床上,他前面站着同样一脸苍白的小男孩。小男孩才七八岁模样,明亮却严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依稀可以识别出瑞王的轮廓。
少年皇帝金睿开看着堂弟严肃的神情,好笑的说:“干嘛呢?受伤的不是我吗?怎么你比我还苍白?真的被吓坏了?”
小金平路道:“我是被吓坏了,但是不是被野狼。你当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不顾自己的安危而乱来呢?”
“救自己的弟弟算什么乱来?”
“我并不需要你救,我有可以自保的……”法术!最后一个词,金平路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