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涟只能如实地把自己的事情转述给昭阳。
“颖亲王的死是否与这一切有关联,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但在我看来,溧阳长公主并不会是那种企图以他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来实现她的最终目标的人。所以昭阳殿下大可不必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再去纠结过往一切结出这样结果的因缘,都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昭阳冷淡地回应道,长风扬起了她鬓边从发髻上散落下来的碎发,她迎着风吹过来的方向,那是漫无边际的黄沙尘土及大漠景象,她眯起眼睛极目看向那与天际相接的地方,究竟是怅然更多一些,还是伤感更多一些呢,“在你们眼中,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可依然有无数的人还在为这些事情受苦受难。既然是没有意义的,又何必要走到今日的地步呢?”
在与顾清涟分别之后,昭阳一个人骑马去了遥远的地方。她一直无拘无束地行到了南朝势力范围之内最广袤的荒漠边缘,直到她能够看清楚边塞那座荒弃已久的雄关,那些在许多年前就由工人修筑起来的城防设施,却因为长久的失败与重心的转移而使得这里再没有往日驻军万数的雄壮景象。
她从马背上下来,手指放在被阳光炙烤得稍稍有些发烫的沙地。在初春时候的北境,沙地却给人带来了指间温暖干燥的体验,不得不说,甚至还有几分舒适之感。昭阳不会嫌弃这使得寸草都难以生长的土壤,也不会嫌弃是否曾有什么爬行类的昆虫从这里悉悉索索地爬过。她只是蹲了下来,俯下身捧起了一点儿沙土,然后再放松指节,使它们又自然地流淌到地面上去。
“这便是曾经溅落鲜血的土壤吗?”
她像是在自问自答。
许多年前,明烈亲王就是驻守在这里,完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战役。
那些鲜血也曾滴落在这些黄沙土上,使得这里如同一片人间炼狱。
又过了许久,可能那些最没有情感的长风带去了所有的痕迹与气味。于是这方天地又恢复了它最本初的模样,根本就不曾有人类参与活动的迹象。那些因为争执、权力、斗争、财富而引发的战争与死亡,都不会被它如实地记录下来。所以,自然界是这样子的。人类的历史也会如此吗?那些曾为了南朝而死去的人,他们的名字和事迹会被如实地记下来,并且一代代地流传下去吗?当这些怀揣着记忆的人死去,又会有谁再为他们而流泪呢?
就如同现在的京城,还有几个人的心里存放着那位远嫁去了北朝的春城公主呢?
颖亲王死在了北朝,他的尸首被带回到了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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