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大浪过来了。罗爬上了被白狐狸冻结的冰山,全力输出着魔力,以极快的速度挥舞冰刀,冰刃像连珠炮似的翻飞而出,打在那高耸入云的浪头,激起了一连串洁白的冰花。虽然冰刃冻住了大片,可对于整个巨浪造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事已至此,只能拼命了。由于发出的冰刃冻结效果不如直接接触冰刀,罗索性跳向了浪头,他将冰刀的体积扩展到最大,从高空劈砍下来,碰到冰刀的海水立马就被冻结了,并且冻结面快速向两侧扩散,自高向低,形成了一条洁白而泛着银光的玉带,罗还想继续下落,这样就能把这一列海浪完全冻结,至少能给身后的冰山减轻负担。但他已经被汹涌而来的大浪卷了进去,大浪就这样裹挟这大片冰块、海中的鱼虾和罗,重重地撞上了冰山。
要知道,现在所有人的性命全看这冰山能否抗住后续的海浪了,这可是白狐狸竭尽一切魔力制造的,她体内的魔力量本就大得惊人,很少有耗尽的时候,此时的空虚感也让她非常难受。
高空传来了阵阵沉闷的巨响,整座岛屿又一次剧烈震动起来,这次震动较之前还要更加明显,就像这座岛成了一个正在醒来的巨兽。
一大块冰在海浪的冲击下脱离了冰山,掉在了村子附近,但人们已经不再惊慌了。他们虔诚地向新的神——帆公祈祷着,相信它能保护他们。
爆裂声出现了,那宏伟的冰山上出现了惊人的裂纹,有小股水柱从那裂纹中涌出来。
岩羊神已经晕过去了,他是神,无法被杀死,但受到沉重的打击也会让他消停下来。帆公站了起来,此时的它又成长了,甚至比最开始的岩羊神还要更加高大,它走向冰山,用自己的身体撑在了冰山之上。
“这就是天罚吗?”茉莉呆呆地自言自语。这一次的新月大潮,比今年早些时候的,还有往年的都要更加猛烈。尽管有冰山和帆公挡在正前方,潮水也开始从周围涌进来,眼看就要冲到村庄所在的平地了。
“噗——”罗通过冰山的缝隙被冲了出来,恰好掉在了帆公的肩上。“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带他们走啊!”看见帆公在撑着冰山,罗急切地说。白狐狸昏过去了,唐芸力量有限,一旦海水从周围漫过来,整个村子就完蛋了,那意味着岩羊神和帆公的魔力来源消失,他们也会完蛋,而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最后希望也失去了。
“我相信他。”帆公说道。
“什么?相信谁?”
除了冰山所在的位置,海水仍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包围了村庄和仍在祈祷的人们。但水波靠近到五十米开外的时候停下了,变成了一道定在原地的水幕。
唐芸发现,被打倒在地的岩羊神抬起了一只手,是他在用自己控制水元素的能力阻止大潮。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羊蹄重重地踩了一下地面,那些水幕就开始向四周退去。但前方的浪潮还在冲击这冰山。
冰山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很多水柱在巨大的水压下喷射而出,打在帆公宽厚的背上。
“我的力量……不足以拦住大潮……”岩羊神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飞速流逝,就像当初的帆公一样。
“我们得帮助他!”唐芸喊道。
“我,我对你们做了很过分的事。但现在我需要你们再次信任我,不用太多,把先前一半的信任分给我吧!只要让我能够退去潮水就好!”体型缩水了一多半,岩羊神此时只有房屋大小了。
“朋友们,相信他吧。”茉莉也说。
“相信他吧!”帆公扯着嗓子喊道,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潮水碰撞声和冰山破裂声。
面临陷阱的时候,人们会作出不同的选择,有的慌张失措就像无头苍蝇,有的对咒骂痛恨大难临头,有的认命,有的奋起。但对新岛上的岛民来说,他们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相信。曾经在新月大潮中经历过痛苦的人们,曾经接受岩羊神数十年如一日无偿保护的人们,对着这个想要毁灭自己,却又醒转过来的岩羊神再次燃起了希望。
这一次,他们没有完全依赖一个神明,信仰的力量平分给了同在拼尽全力拯救他们的帆公和岩羊神。
潮水停止了,然后,缓缓向岛外退去,接着是从远方袭来的下一浪,再下一浪,都被岩羊神的神力控制住,阻挡在了岛外。
岛上,那些被海水淹没的大树再次冒出了头来,树梢上挂满了海中的鱼类和甲壳类、珊瑚礁、乌贼以及各式各样的海底植物。很多陆上的生命被冲跑了,但更多的生物凭借本能跑到了高处,它们在这场灾难中存活下来。
让人欣慰的是,首当其冲的神岛号居然没有散架,它只是搁浅在了岛边的暗礁上,带有大量的破洞需要修补。这艘经历了深渊领主一战,又活过了新月大潮的战舰已经成为了传奇级别的存在。
危险解除之后,同样筋疲力尽的帆公和岩羊神坐在村前的空地上,现在他们的身形差不多大小,能够面对面地正常交谈了。劫后余生的人们互相拥抱着,他们之中的老一辈深切感受过那种第一次面对大潮时的无助,而今天他们再次体会到了新生的欢喜。新一辈人们不曾有过那些经历,但一年年看着岩羊神一丝不苟地守护着他们,在听老人们讲起当年的经历,也对今天的奇遇感慨万千。只有那些最新一代的孩子们,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祖辈面对过什么,但他们深切地感受到了今天的恐慌和绝望,对新岛上诞生的两个新神充满了敬仰和感激。不久的将来,这一代人此刻的感悟会对全世界人的命运产生影响。
“这大潮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啊。”K心有余悸地问玛诺林老爷子,见多识广的他一定知道。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像这样的潮水。”玛诺林说。当他后来听说这样的大潮每逢新月就要来一次,饱经风霜的他终于不淡定了,究竟是怎样的能量在催动这大潮?它的源头又在哪里?
冒险一生的玛诺林,在为父亲报仇之后,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