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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进去了

“猲狙?”宋杰正躺在一楼的前厅沙发上小憩,宁桓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听了这话他立马坐了起来,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以为就是派陈情带吕里牺抓个小鬼练下手,没想到一来就碰个大的,宋杰啧了一声,心里第一想法竟是感叹吕里牺点儿真背。

  “判官说是三殿十六狱的掌刑鬼兽。”

  “嗯,这个东西我有听季先生提到过,你等等。”宋杰起身往三楼跑去。

  “季先生!有事请教。”

  宋杰推开门,季先生正在书架之间踱着步子,“季先生,猲狙,是个什么东西?”

  “猲狙?宋帝王手下鬼兽,司,挖眼之刑。”季先生捋着长长的胡须,缓缓说道。

  “这个我知道了,其他的资料呢?”

  季先生不搭话,转身向远处书架走去,隔了一会儿,递给宋杰一本厚厚的《述异记》:“在地府异兽录那一章。”

  宋杰翻开书卷一看,哟,这还是一本插画书,每个山精怪兽的形象,记载都一一在例。猲狙……在这里。

  猲狙,赤首鼠目,齿爪锋利,地底瘴气而生,已有万年,居三殿所辖十六狱,因喜食眼魄,掌挖眼之刑,无智无知,性凶残,伤其后颈,可杀。

  “怎么样?”宁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嗯……摊上了一个万年鬼兽。”宋杰将书里的内容念了一遍给他听,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陈情他们有危险!”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束发为髻,插着一根墨绿的古玉簪子,左手后背站在门口。他身前有一个面容清朗的少年,眼神坚毅,背后背了一个素色的小包裹,手里抱着刚刚进门正好接住的老太太。

  少年将老太太慢慢地放到一边,走到男子身后望着他。

  “老朱!”陈情勉强坐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你还说什么风凉话,新来的小同事都快死了。”看到来人,陈情心里倏地放松下来,朱九龄这家伙,清高是清高了些,但是他在,总是有着踏实的安全感。

  “小越。”

  楚越听到朱九龄叫他,放下布包马上就冲了上去,鬼兽感觉到有人靠近,扭着头凶狠地盯着准备上前的楚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爪子的力度愈发重了一下,吕里牺的脸色更加痛苦了。

  朱九龄伸出手拦了一下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黄符:“握在手里。”楚越听话地“嗯”了一声,接过来紧紧地攥在手中,就朝猲狙奔去。

  猲狙见楚越来势汹汹,一把扔掉手里的吕里牺,转身正面迎对楚越,出爪狠狠地向他挥去,锋利的爪尖速度快得生风,似挠破了空气一般,所到之处留下了淡淡的黑雾痕迹。楚越更是灵活无比,一矮身躲过了攻击,向猲狙腹部迅速一拳,把鬼兽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后爪在地面上拉出了长长的划痕。

  那厢打得激烈,这厢朱九龄走到院子一角的小桌椅处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桌面,从布包里拿出一叠未写的黄色纸符,青葱一般的玉指提笔蘸了蘸朱砂,写起符咒来,笔尖所到之处灵气倾入纸符轻轻地飘荡开来。

  猲狙式式凶狠,奈何楚越灵巧一一躲过,便愈发恼怒,停了几秒原地粗粗地喘气,楚越也停在它面前警惕地观察,哪知这鬼兽突然发起攻击,直扑楚越面门,楚越躲闪不及,被它顶撞了出去,落在了院子中间。

  朱九龄见了,起身过来,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扶起:“不小心。去旁边休息。”然后举起纸符,转过身正对猲狙,凝神闭眼念起咒文。

  猲狙在咒文的压制下更加狂躁不安,它抬起爪子想向朱九龄发起攻击,断了这恼人的念咒,却在咒文的激荡下竟半步都迈不出去。

  朱九龄加快念咒语速,猲狙愈发抵挡不得,忽然一个转身,朝躺在地上的吕里牺而去,抓起他狠狠地砸向墙面!这一下竟将周然与吕里牺分了开来。

  “吕里牺!”陈情见状大喊,心都提到嗓口,唯恐暴躁的鬼兽伤了他的性命。

  猲狙却完全不理摔落在地的吕里牺,举起右爪直接插入周然的胸口。鬼兽的利爪间瞬间生出黑色的焰火,周然连叫都没来得及叫,立即没入了黑火之中燃烧起来。

  陈情和楚越目睹这一幕,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地狱火……”

  此时院中心的朱九龄双眼一睁,右手双指起符,朝猲狙一指,纸符便直直地朝猲狙飞去,霎时间符文脱纸而出,形成光轮将鬼兽困住动弹不得。

  “小越!”

  楚越闻言立即上前,拔出插在猲狙背后的骨刀,刺向它的后颈!

  鬼兽仰头一声长啸,无数黑气挟带着黑火,从它后颈迸泄而出,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瓦解。楚越离得太近,躲闪不开立在原地,忽然感觉腰间一股力量将他带起,一看是朱九龄奔了过来,一手捞起他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陈情那边角落。

  “可有事?”朱九龄松开楚越,深邃的眼睛轻轻地看了他一会儿。

  楚越对上他的目光,一下看得呆了,被问起才木木地摇了摇头。

  “嗯。”

  猲狙已经完全瓦解消散,只留下这一片狼藉证明它确实存在过,而周然也被烧成了一小堆灰烬。

  “被地狱火烧尽……”陈情喃喃道。

  “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朱九龄淡淡地说道。

  “咳咳……”趴在那边的吕里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吐出一大口鲜血。

  “吕里牺!”陈情连忙爬起来。

  “等等!”朱九龄拦住她,“那里……”

  陈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周然的灰烬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动!从灰烬中缓缓升起两团相连的白色光球,只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迅速地朝一旁昏迷不醒的吕里牺飞去,随即没入他的身体。

  “那……是什么东西?”陈情不解地问。

  “送他们去医院。”

  “嗯,好。”

  “解决了?”宋杰给宁桓带了一杯咖啡。

  “嗯,吕里牺和陈情受伤了,他们现在在医院。”宁桓挂了电话,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陈情这个时间段还去医院看伤?”

  “送吕里牺去,还有个老太太。”宁桓顿了顿,“总感觉……很多地方不对劲。”

  “我也是,你先说你的想法。”

  “这猲狙是三殿麾下,黑火大地狱的鬼兽何止千万,常年都在地府深处,它是怎么窜到上面来的?而且……”宁桓摸了摸嘴唇,“判官跟我说,杀之即可,即使是小鬼作乱也得查个一二三四上报,鬼兽出逃这么大的事,居然叫我们直接杀了作罢,难不成地府也是官官相护,或者惹不起三殿不敢查?”

  “啧,也说不定啊,”宋杰趴在栏杆上看着一楼大厅,“地府里那些,也是人类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带了些不良习气过去不是没可能。”说完哈哈地看了看宁桓。

  “你知道肯定不是这样,人类活着为了权名利,神没有寿命限制,长存于这天地之间,为了什么?”

  “呿,地府里那些,也能称为神?”宋杰略微不屑地呲了一下,“你不是进去见过?”

  宁桓手指一收紧,咖啡纸杯发出了轻轻地“咔咔”声。

  宋杰瞧见立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开玩笑开玩笑。”接着说:“而且为什么它单单找上了周然?这不能说是他运气不好吧?”

  “这恐怕不是运气不好,”宁桓盯着宋杰的眼睛说道,“老朱刚刚跟我说,天冲在周然的魂魄里。”

  “什么?!”宋杰惊讶地直起身,“竟然是因为这个?那天冲呢,老朱收了吗?”

  “被吕里牺的身体吸了。”

  “吸了?”宋杰略微皱了皱眉。

  “这么惊讶干什么?你未必没有心理准备。”宁桓看了宋杰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嘿嘿,”宋杰装作尴尬的样子,“看破不说破嘛,你会不会做人啊。”

  “不会。”

  “……”

  “还有一个疑点。”

  “嗯?”

  “在实验室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取了魂魄承载的天冲,却要等到第二天?”

  “你的意思是……”

  “自从鉴略发了这个昭示之后,很多东西都掺了进来,或者说……本来潜藏于黑暗中运作的东西,因为某个契机,都浮上来了。”说完宁桓又喝了一小口咖啡,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看起来,卷进了一场大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