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阴物
“老大，我们回来啦，跟老朱说给他带了礼物。”小安挂了电话，转过身看着后座这一大块护墙板啧了一声，“桓哥是个狠人。”
“小伙子，你们抱着这块木板干啥呀。”司机师傅操着一口纯正的南城方言问道。
“噢，这是艺术馆的展品，我们小哥喜欢，买了回去挂墙上。”小安扯瞎话不打草稿，张嘴就来。吕里牺在后座扶着这块大板子听了这话一脸黑线。
“现在的这些个艺术品啊，我们不懂，欣赏不来，”司机师傅吧唧着嘴，“随便什么玩意儿都叫艺术品，卖老高的价钱，上次新闻上说，有个艺术家把大便拉在玻璃瓶里，贴个条子写着‘艺术家之屎’，也好多人去看，我是看不懂。”说完扁着个嘴，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正在喝水的小安闻言一口就喷了出去，笑呛了停不下来：“师傅，您说的这个我也看不懂。”司机见他呛了连忙说：“你可小心，开车喝水，别呛出问题来。”
“诶好嘞好嘞，”小安答应着，一看已经到了清涧苑的边缘，忙招呼师傅停车，“师傅到了到了，就停这儿。”
“这里啊，我知道这里啊，早知道你不用一路指着过来了。”司机师傅一边找钱一边嘟嘟囔囔，“怪不得喜欢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钱人的品味，真搞不懂……”
吕里牺跟师傅道了个谢，心情沉重地看了一眼这块半人高的护墙板，虽然不是很重，但要背着走那么远也不是个轻松的事。
小安拍了拍吕里牺的肩膀：“任重道远！”“……”吕里牺刚把板子扛起来就听见小安叫到：“楚越！啊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呀！”
他一转头，就看见楚越慢慢地走了过来，小安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把拉起楚越的手：“楚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楚越挣开小安的爪子走到吕里牺面前，一声不吭地单手拿过他肩上的护墙板，提溜着就自顾自往回走。
“走啊。”小安招呼了一下吕里牺，欢脱地跟着楚越走了，吕里牺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白云鉴，楚越把护墙板往会客区的茶几上一放，正在看手机的宋杰一愣：“这就是你带给老朱的礼物？”他回头笑哈哈地对朱九龄喊道，“老朱，你快来看看，给你带了一块木头板子。”朱九龄正在案上提笔写字，像没听到一样。
“这可不是普通的板子，”小安说着，把身后的吕里牺拉了拉，“你来说你来说。”
吕里牺往前走了一步，指着那块划痕有点犹豫地看着宋杰说：“这里……在冒黑气。”
宋杰听了敛起笑，仔细地盯着那一块，低低地喊道：“老朱！”
朱九龄早已站在了宋杰身后，他掏出一个黄纸叠的小纸包，打开来是一小包细细的粉末，捻起一点撒在了吕里牺指的地方，粉末刚撒上去，空气中就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像篝火堆里柴火烧裂的声音一样，慢慢的，一小撮淡淡的黑色烟雾显现了出来，若有若无的就在那里飘动着。
小安盯着这小小的烟雾：“还真的有啊！”
朱九龄接着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吕里牺看了看，跟以前陈情拿给他看的固魂瓶很像。朱九龄打开塞子靠近黑雾，轻轻念了什么，黑雾便慢慢地吸进了瓶子里，但仍然在瓶子里缓缓地飘荡着，就像是活的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什么出现的陈情问道，她将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宋杰，“司钦局的转案手续，刚发过来的，你看看签个字。”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那一套话。”宋杰从茶几抽屉里找出一支笔，直接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了个字递回给陈情，“上个案子刚解决没几天又来，真是不让人消停。”
“哦？那怪谁呢？”朱九龄拿着瓶子回到他自己那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当然是怪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啊！”宋杰双手一张向后靠去，用腿把茶几面上的东西拨到一边，两条腿一放，“老朱，你倒是看看这是个什么？”
若不是朱九龄仙风道骨，懒得理他，看宋杰这个样子，换成陈情肯定已经动手了。他仔细端详着瓶子里游走的黑雾，只觉得泛着邪气，一时间竟也判断不出所为何物。
“我去叫季先生！”小安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季先生，请您下来一下。”
吕里牺惊讶地看着小安问道：“季先生还会用手机？”
“当然不会了，”小安晃了晃他的手机，“我的手机可不是你用的那种，我这还是整个白云鉴的设备控制器，除了老大就只有我能用。刚刚我不过是接通了三楼的广播，通知了一下季先生而已。”
陈情看着小安显摆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虽是十五六岁的外表，此时却露出了老成的神态。
正说着，就看见季先生垂着长长的胡须，缓缓地“走”了下来，他的姿势与常人无异，但脚部却是虚无一片，像踩在雾中一样。季先生走到众人跟前，双手作了个礼。
朱九龄拿起装着黑雾的小瓶子放在掌心：“季先生。”季先生飘过去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这应该是黮气。”
“黮气？”陈情不解，“这是什么？”
季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戎典》中有记载，世间器刃，皆有自己的气，上古神器中轩辕剑有剑气，昆吾刀带着玉气，人间利刃中寒月刃与铸造者的恨意结合，含着怨气，青龙偃月刀由关二使用，带着义气，而这种黑色的黮气，必定是出自阴物。”
“又是地府，”小安靠着宋杰坐下来，“老大，你说他们想干嘛？”
宋杰推开凑过来的小安问道：“可以看出是什么兵器吗？”
季先生摇了摇头：“如果能知道这兵器的模样，倒是可以去《戎典》上查一查。”
“会不会……”陈情猜测道，“这就是凶器？”
“那就得看宁桓那边的情况了，啊……”宋杰伸了个懒腰，“等下他电话吧。”说完看了吕里牺一眼：“都别站着了，坐坐坐。”宋杰指了指对面，让吕里牺坐过来，宋杰盯着吕里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一笑：“可以啊，发现了重大线索，给你记一功。”
听宋杰这么说，吕里牺不知道应该摆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以前陈情给他说他资质一般，连鬼都看不见，上个任务之后，他总感觉自己不一样了，不仅能看到鬼，还莫名地看到了陈情的真身，今天这黮气，竟然只有他能看到，难道是因为上次受伤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很想问一问，但现在大家都忙于查韦老爷子的案子，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自己的事，于是他一直生生地憋着没有发问。等这件事过去吧，吕里牺想着，至少这些变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过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宁桓传什么消息过来，吕里牺的肚子却叫了起来，他尴尬地问宋杰：“那个，送外卖的可以进来吗？”
宋杰一拍腿：“哦到饭点了，老庞应该快到了，”说着转过楚越，“楚越，你出去接一下，这个点应该快到了。”
“嗯。”楚越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那个保镖大哥？”吕里牺问，“他负责给我们送饭吗？”
宋杰扔给他一个橘子：“吃个餐前水果先垫垫。”自己也拿了一个剥了起来：“嗯，不仅是吃的，什么都可以给老庞打电话。”
陈情走过来开始收拾桌面，只见楚越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大提东西走了进来，小安欢呼雀跃地接过来放在桌面上，楚越默默地拿出一份给一旁的朱九龄送去。
大家刚起了个头，宋杰的电话响了，他拿纸巾蹭了蹭食指，接起电话开了免提：“喂。”
宁桓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我发了张照片给你，你打印出来给季先生看看。”
“好，你在哪儿，不回来吗？”宋杰一边接电话，一边拉了拉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小安，指了指他办公室，小声说，“去打印照片，宁桓刚发给我的。”小安答应着，塞了一大口吃的，腮帮子鼓鼓地跑到后面去了。
“韦老爷子的突然死亡，公司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另外司钦局那边也派了人，应该会去医院看一下韦星的情况，我们这边也去一下。”
“嗯好。”宋杰挂了电话，全身心地加入了进食大军。
“老大，给！”小安跑回来，塞给宋杰一张纸，然后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宋杰擦了擦手，拿起来一看：“嗯？”
陈情抱着一盒鸡肉块坐到宋杰旁边一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