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 风起时风（一）

　　一道匹练似的白光，以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在半空中一划而过，恶狠狠地斩中了某块肉体。

　　“锵”

　　被撕裂的肉体，还没来得及卷曲；被削断的骨骼，还没来得及错位；被粉碎的血管，还没来得及流出液体……

　　“锵”

　　“锵”

　　“锵”

　　“锵”

　　“锵”

　　“锵”

　　“锵”

　　……

　　半空中，闪电一般刀光，一道接着一道，连绵不绝地砍在同一块肉块的不同位置。

　　刀，长五寸三分，下薄上厚，易于聚力发力，选的是上口的钢口，不易磨损。此时，它正被一只修长，甚至略有些瘦弱的手握在掌中。

　　肉，重五斤三两，肥瘦兼有，连皮带骨，选自清晨的屠场，保证新鲜，保证健康。此时，它正躺在俎板上，随着刀光闪烁，不时微微跳抖。

　　烧烤银河系二楼。

　　踏着青白相间的白瓷地板，吴小雨左手卷着一本《工商动态》，嘴巴里念念有词，一脸儒雅之意，而他的右手，则握着一柄菜刀，在没有分配任何目光，也没有分配任何注意力的情况下，完全由本能操纵，正以发动机一般的频率，将俎板上的猪肉，砍成了一段段厚薄完全一致的细小肉块。

　　一段正常人喝上几口水的短暂时间后，突然之间，也分不清吴小雨左手的哪几个指头飞快地晃了晃，又飞快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工商动态》的书页，悄悄地翻过了一页；

　　同时，吴小雨的右手，也抓住了俎板，飞快地抖了几抖。一瞬间，俎板中的细小肉块，在连续几次小跳之后，聚拢到一起，然后忽然同时以相同的轨迹，扑入了架在煤气灶上的超大号高压锅中。

　　“啪。”

　　俎板刚刚回到灶台原来的位置，发出的咣当声响还未完全消失，一块刚从黑色塑料袋中被揪出来的肉块，便又重重甩到了它的身上。

　　随即，又是一连串的“锵”、“锵”、“锵”、“锵”、“锵”、“锵”、“锵”……

　　不过，这一回，“锵”“锵”“锵”的声音，只持续了大约上次一半的时间。因为，33级寄生体的耳朵，又从连绵的声音中，听到了几声略微凝滞的，毫无规律的杂音。

　　刀口又钝了。

　　吴小雨瞬间作出了这个判断。

　　毫无征兆地，菜刀由极动变为极静，倏地停在半空，同时，吴小雨握住书本的左手小臂，也瞬间摆平，而他的右手，则立刻拎着菜刀，将刀锋架于刚刚摆平的小臂，在几声类于金铁交击的声音中，飞快地正反来回拖动几下。

　　或者说，打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