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诅咒

第二日一早，徐天岚听说了昨日发生的事，便急忙赶来了。苏浅汐尚在更衣，便命人备了茶，请他等了一会儿。

　　忘川依然不见踪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苏浅汐懒得去问。

　　在院中时她便看见徐天岚坐立难安，他一见到苏浅汐的面，便赶忙开口，询问昨日的详细经过。他虽是一介文人，到底还是有几分风骨。

　　“昨日未能及时赶到，真是对不住，好在有惊无险......”

　　他昨日从苏府离开后便没有再出门，这件事也是今早他听家里的仆人说起的，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生怕出什么岔子。

　　“一切安好，徐少爷尽管放心。”

　　徐天岚放心的点了点头，又试探性的问；“陈掌柜......回来了？”

　　“他已经平安回来了，有劳徐少爷记挂。”

　　徐天岚是个识趣的人，并未追问陈景元昨日去了哪里，这并不是他该过问的。而且，就算他问了，苏浅汐也不知道。

　　“不论苏小姐信与不信，此事......并非出自我口......”

　　徐天岚的辩白很无力，他并不能为此做出任何的解释，是非黑白，只能凭他的一面之词。

　　苏浅汐浅浅一笑，低头喝了口茶，“我自然相信徐少爷的为人。”她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犀利，透出一股凶狠，“只是，此事除你之外，便只有我府里的人才知晓，这件事，我定会彻查到底！”

　　徐天岚一愣，他自知苏浅汐是什么意思，她要彻查，如果不是他，那就是苏家出了家贼了。

　　片刻，苏浅汐见徐天岚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些，才缓缓开口。

　　“西塘一事，徐少爷可考虑过了？”

　　她指的是去西塘寻找那位做了匕首的老铁匠。

　　徐天岚思索片刻，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西塘一行路途遥远，来来回回也要八九日，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三四日，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那个铁匠的具体住所，而且，长安城这边也不能不留人。”

　　苏浅汐抬眸，并未作声，静静地听着。这个问题她已经考虑过，只是想听听徐天岚的想法，若是相同，便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所以我想，我从府中挑些人，也请苏小姐从府里挑些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前去西塘寻找那位铁匠，而苏小姐与我便留在长安城中，静观其变。”

　　苏浅汐松了一口气。

　　“徐少爷的想法，倒与我不谋而合。”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我是觉得，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动身，定会打草惊蛇，况且在长安城中，徐少爷与我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生面孔，若我们两个同时离开，那凶手定会有所察觉，所以派人前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既如此，苏小姐打算何时派人前往？”

　　“不急。”她淡淡回答，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劲，“得先清理门户，不是吗？”

　　苏浅汐平日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别人通风报信，她倒是想看看是谁活得这么不耐烦了。

　　徐天岚了然，这是苏家的家事，他不便多言，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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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老庙内，忘川已在此等候多时。

　　原本空空如也的桃木桌上忽然多了几样东西，成功占据了忘川的视线。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桌上的东西看起来也并不稀奇，一株带着花苞的半透明的白色植物，一个洁白如玉的细口瓶，瓶中还有些水。

　　“水兰草本是冥界之物，是天帝派人下界去找冥王寻了这一株，每日用这瓶中的水浇灌，九九八十一日后便可开花。到时取出花芯便可。”

　　忘川面不改色的抬抬手，便将这两样东西收入袖中。

　　“上次您说，半神之域的产生与彼岸花神有关？”忘川抬眸观察了一下月老的表情，见他并无波澜，才继续说了下去。“千年前我尚未升神，还请前辈详细告知。”

　　月老迷了眯眼，脸上的皱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那你可还记得，你尚未升神时的事情？”

　　忘川道：“不知。应是一起被封印了，既如此，又何须记得。”

　　他当然不记得。月老知道，他却不能说。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也不能说。良久，月老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不知是对什么。

　　“你可曾听说过，白华消失前立下的那个诅咒？”

　　忘川思索片刻，目光重新回到月老身上，“前辈是说，花叶永不相见？”

　　【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生生相错，永不相见】

　　这句话结果便是半神之域产生。

　　月老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也是天帝一定要将白华带回天界受审的原因。

　　“是啊，可花叶本为一体，又怎会永不相见？”

　　忘川猛然惊醒：“也就是说，这个诅咒将花叶一分为二，就是将她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二，这也就是为什么，半神之人只能拥有一半神魂的原因？”

　　月老的神情已经告诉他，他的想法是对的。

　　忘川万万没想到，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千年前彼岸花神身形俱散，而半神之域，就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

　　他的脑海中又蹦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那......半神之域......”他没继续说下去，内心却已经明了，只是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他是对的。

　　月老无奈的闭上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似是想极力否认这个事实，可终究还是不能。

　　“半神之域，就是当初白华消失的地方。”

　　千年前，白华偷下人界，为了不被察觉，便将活动范围选在了天界与人界的交界处。而她临死前所立下的诅咒，将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和神的力量彻底打乱，由此出现了半神之人。

　　天帝为了隐瞒这件事，便在这周围设了结界，并且千方百计的寻找她的魂魄，希望能改正这个错误。只要白华回到天界，那半神之域的一切自会恢复正常，结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若是寻不回她，那就会有大麻烦了。

　　这个突如而来的真相让忘川有些措手不及，不知为何，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他的目光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定格在了腰间的水滴上，晶莹透亮，纯洁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