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死
萨罗尼卡城内一片寂静，唯有火把点燃的噼叭声依旧作响。
希什曼站在一堆柴草之前，上面躺着的正是米哈伊尔的遗体。
在白天的激战之中，他带着拉扎尔等人拼死抢回了总督的尸体，现在他们决定将遗体就地火化。
希什曼将手中的火把交给拉扎尔。
“点起来吧！”
“送总督大人最后一程！”
拉扎尔眼睛通红，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他将火把扔在柴草堆上，熊熊大火立刻燃烧起来。
“本来按照教义，总督大人的遗体是不能火葬的，但是没办法了。
保加利亚人围攻萨洛尼卡的攻势越来越强大，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也许明天就可能会破城，只能将米哈伊尔大人的遗体火化，以避免万一城破，被叛军夺去，还要遭受到羞辱！”
希什曼痛苦的说着，正教的教义是禁止火葬的。
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被通融的理由就将遗体火化，死者就不允许在教堂内进行葬礼，也永久不能在教堂内礼仪祈祷。
这是对英雄身后最大的伤害了吧！
“我们走吧，萨洛尼卡现在已经失去了总督大人，如果再没有人出来领导战士们战斗。
恐怕等明天保加利亚人再次发动大规模攻势，我们就要成这些叛军的刀下亡魂了！”
希什曼咬牙坚持转身离去，拉扎尔涕泪交加。
米哈伊尔一直是一个好人，对待萨洛尼卡的帝国民众一直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米哈伊尔处理事情公平、公正，人民就像怀念自己的父亲一样，思念着这位总督大人。
当希什曼来到总督府外面的广场，围在这里的民众都跪在地上，他们默默为逝去的帝国英雄祈祷着，低低的啜泣声弥漫在人群中。
“罗马人，米哈伊尔，我们敬爱的总督大人，在今天的战斗之中不幸英勇战死了。
他是萨洛尼卡的骄傲，无愧于罗马人的荣誉。
在他临终前，授予我，希什曼·奥斯芬，统帅萨洛尼卡民兵继续承担保卫城市的重任！
我在这里庄严宣誓！必将会带领你们打退凶残的保加利亚叛军，为我们逝去的亲人复仇！”
希什曼大声疾呼，声音从总督府传遍整个广场，慢慢的，罗马人都站立起来，渐渐的，一点点涟漪泛起。
最后汇聚成一股洪流，广场上响彻一个声音。
“复仇！”
“复仇！”
“复仇！”
失去了敬爱的总督米哈伊尔，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愤怒的罗马人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他们需要发泄，需要战斗！
深深埋藏的感情在他们的怒吼声中响彻云霄。
罗马人绝不屈服！
只要还有一个罗马人活着，他们就会继续在萨洛尼卡战斗下去！
……
……
……
城市郊外的保加利亚叛军大营，西奥多尔正在探望他的伤兵。
他并非有勇无谋的普通将领，会轻易被怒火冲垮头脑。
虽然今天的攻城战斗仍然失败，但是西奥多尔却从中看到了希望。
罗马人动员了城市的民壮，他们的老兵急剧减少。
而且随着连日的攻城战斗，罗马人不断填入这个绞肉机之中，他们的士气也不免开始下降，也许明天就可以占领萨洛尼卡了！
伊凡·阿森急匆匆冲进了伤病所，西奥多尔看着弟弟，眉头微微一皱，伊凡受伤本在自己的营帐里休息，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应该不会深夜来找自己。
“我的兄弟，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皇帝去布尔加斯了！”
伊凡焦急之下想要说话，结果血沫子从他嘴里面溢出来，结果吐露的话语并不清晰，好一会西奥多尔才弄明白。
听到出人意料的消息，西奥多尔霍的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他抓住伊凡的肩膀用力摇晃，喝问。
“伊凡，你确定？你没弄错？罗马皇帝去布尔加斯了？是君士坦丁堡的内线送的消息？”
西奥多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阿莱克修斯放弃萨洛尼卡不管，居然北上去掏他们的老巢去了？
这可能么？
要知道如果萨洛尼卡丢了，君士坦丁堡与希腊南部的联系就会被彻底切断。
阿莱克修斯小小年纪有堵上一切的勇气么？
再说了，保加利亚起义军不止他们这一支，就算皇帝占领布尔加斯又能如何？
西奥多尔心中也是一头雾水！
“召集所有的将领，我现在就要开军事会议！
这件事情不简单，我实在不理解皇帝的将道。
如果仅只是布尔加斯的话，应该不至于要放弃萨洛尼卡的！”
西奥多尔心中萦绕的谜团，但他怎么也不敢去想象，皇帝动员大军居然直接去打索菲亚平原去了。
但凡是保加利亚人都对索菲亚有着迷之自信，就如同罗马人相信君士坦丁堡永不陷落一样！
一旦皇帝的战略成功，既可以将保加利亚人的地盘撕成两半，实现战略分割的意图。
同时也将控制住交通要道，造成西奥多尔叛军孤军深入帝国疆域的形势。
正待西奥多尔打算回到主帐中去之时，萨洛尼卡城内传来了震彻天际的高呼。
制止了周围的人发声，他凝神静听着，隐隐可以听到。
“复仇！”
“复仇！”
“复仇！”
这呼声，这是罗马人的呐喊么？
伊凡·阿森回过头去，看到他的兄弟西奥多尔现在脸色铁青，僵直的站立在那儿。
刚刚来自萨洛尼卡的呼声他也听到了，没错，不会有错的。
罗马人难道吃错药了？
怎么打了那么多天，反而越战越勇了？
再看自己这边从将军到士兵，人人无不带伤。
如果不是想破城抢掠的念头还支撑着，普通的保加利亚士兵早就罢战了。
西奥多尔有一种神奇的感觉，自己恐怕是无法夺取萨洛尼卡城了。
就算真的能破城，只怕最多也只能得到一座城市的残垣断壁。
自己实际上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坚持在这里了。
支持西奥多尔还不退走的是，他在比拼保加利亚人和萨洛尼卡的帝国军队，谁的意志更坚定！
“我的兄弟，我们是不是休兵罢战？”
“萨洛尼卡的罗马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士气居然不降反升。
明天再去攻城，战士们只怕又要碰的头破血流，我的建议是我们围而不打，顺便让士兵们修养几日。”
西奥多尔直觉感到伊凡的主意不好，如果真的听他的话，很可能保加利亚人再也拿不下萨洛尼卡了。
可是当他回头看到周围的士兵们无不是意气消沉垂头丧气的时候。
西奥多尔已经明白，哪怕自己再想打下去，士兵们也不会听他的了！
战士们疲了！
“我们休兵，明天的攻城停止。”
西奥多尔长叹一口气。
保加利亚人到此为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