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觊觎之物

从天而降的雨水，穿透茂密的树冠，落在祂遍布全身的鳞片上。后者坚固且光滑的表层，隐隐有青绿色光芒闪过，让前者无法留存，纷纷流淌至地面并渗进土壤。

　　没去在意恶劣的天气，祂缓缓抬起脑袋，亮金色的蛇瞳收缩，视线穿透了树叶、枝干等阻挠，落在远方的小黑点上。

　　那是一座人类建造并居住的城市，其名为索契。

　　早就在漫长岁月中目睹它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发展过程，祂对索契早就失去了兴趣。真正让祂在意的，是隐晦且微弱，但毫无疑问源自城内的魔力波动。

　　是那个凡人临死前宣称的救兵，还是‘他们’的增援，当事者不得而知；祂如今所在乎的，只是不惜代价履行当初的诺言，去守护被交付给自己的至宝——

　　哪怕会为此付出生命，亦不会退缩。

　　动作稍微大了些，扯动到腹部尚未愈合的创口，带来阵阵疼痛。祂不禁低沉地抱怨两句，随即埋下脑袋收拢前爪，像慈爱的母亲对待亲生骨肉那般，把‘它’护得更加严实。

　　由远而近的轻响夹杂雨声之中，微小得稍有不慎就会忽略。意识到有东西正在接近，祂周身缭绕的翠绿色气劲立即加速，犹如护巢的蜜蜂般旋转起来；体型庞大的当事者则张开双翼，露出獠牙发出低沉咆哮，同时愈发小心护住‘它’。

　　足以令凡人胆寒的气势，理所当然对来者产生了影响。牙齿不断打颤，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的男子跪倒在地，努力将手中之物高高举起，以证明自己的无害。“神，神灵大人在上。这，这是我们，我们的一点敬，敬意，请，请息怒……”

　　再三确认不是敌人的伎俩，祂低下脑袋定睛一看，发现男子托举盘中正摆放着几颗水果。从附带枝干上绿叶的鲜嫩程度，可得知它们是刚被采摘下来的。

　　崇敬？不，应该是恐惧吧，担心自己大开杀戒，所以用献出贡品的方式表达忠诚，来换取性命无忧。丰富的阅历，让祂很快从人类不经意间展露的神情，判断出对方的用意。

　　真是愚蠢，既然答应了那个凡人，就不会迁怒于尔等，所以说人类真是麻烦。操纵风系魔素‘接’过木盘，祂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努力表现出威严的模样。“汝及同族的供奉，吾收下了；但此乃禁忌之地，未经许可不得入内，速速离去！”

　　“是是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吓至面色苍白的男子来不及起身，四肢并用连滚带爬离开了这片林中的空旷地。目睹对方身影消失，祂再度眺望了眼远处的索契城，这才用魔力‘捏’起一颗水果丢入口中。

　　“真难吃——”

　　————————

　　伫立于窗边双臂环抱，陈昊默默俯瞰外面的街道。在少年视线里，依靠爱莎帮助，身材妖娆的成熟女性小心翼翼走进了停在路中央的车厢。在几个侍卫陪同下，由四足巨蜥拖拽的车辆，很快离开了旅馆门口，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大赚一笔的感觉如何？那可是足足六枚金币欸~~”并未察觉到某人异样的情绪，单纯将其视作调侃的陈昊闻言，面无表情呵呵了两声。二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面对近乎狮子大开口的苛刻要求，子爵夫人依旧爽快答应，只有三种可能：

　　要么她钱多到用不完，觉得能用钱搞掂的不是问题；要么在她眼里，事情成功的收获远比付出要重要许多，值得她投资；而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她准备赖账。

　　以索契的发展程度，自不会是第一种，后面俩个答案甭管是哪个，都非陈昊所乐见，尤其是他部分了解到真相后的当下。“估计那个老女人相信，我有命赚钱没命花钱吧~~”撇了撇嘴离开窗户边，他条件反射开启了面板，再度审视起又一次发生变化的任务——

　　挑战，拉蒙的暗潮：经过调查，你发现此地的领导者，果然是造成异状的元凶，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则是一个简单又艰难的抉择。

　　是罔顾真相，全心全意替贵族卖命，换取功名利禄；还是顺从内心良知，阻止他和他背后势力的阴谋。（请注意，该抉择将影响后续挑战内容与难度，且不可更改，务必慎重选择！）

　　目光在‘功名利禄’四个字上停留许久，陈昊最终还是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轻点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任务下半部的具体要求里，被归在‘第三阶段’的步骤八，终于露出了全貌——

　　在倒计时结束后，前往指定地点，与斯卡利得会面。

　　任务描述照例语焉不详，但陈昊还是从会面二字读出了些许弦外之音。“看样子，对手另有其人哦~~”

　　对他半是自言自语的询问，系统照例选择了沉默。陈昊对此亦不以为然，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很快有了主意。离开房间经过大厅，没去找正与几个冒险者围坐桌边、全神贯注打牌的莱因哈特，少年经侧门穿越走廊，很快抵达了目的地——兽栏。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安妮略显低沉的嗓音，而随距离接近，对话内容也渐渐清晰起来。“很抱歉，这个要求……”“慢点吃，你……充足。”“露娜，别咬他，他不会抢你早饭的。你的食物在——什么人！？”

　　“是我。”推门同时回应了一句，陈昊先冲安妮打了个招呼，随即动作娴熟闪过了某只‘嘎喔嘎喔’扑过来的洛斯兽。没去理会‘傻逼’行径导致其他骑兽的骚动，他不慌不忙走上前，注视着正坐在干草堆中、面露警惕之色的棕发少年。“诺艾尔？”

　　“干嘛？”被迫与‘傻逼’当舍友的冒险者，就差没把‘我很不爽’几个字刻在脸上，哪怕他已经是陈昊的手下败将亦不例外。“把钱袋还给我，你这个混蛋！”

　　有恃无恐摊开双手，某人故意发出贱贱的笑声。“有本事自己来拿啊，大不了我打断你几根骨头~~”

　　“你！！！”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冷静点。”没想以自己的暴躁脾气，居然还有充当和事佬的一天，少女感慨着命运的无常，赶紧拦在二人中间。“诺艾尔，陈昊大师好歹饶了你一命，别再惹事；陈昊，你也别去刺激他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没问题~~”打了个响指，少年在系统‘你越来越有反派范’的吐槽中取出一瓶粉末状魔素，随手把玩起来。“听说你是个Ⅲ阶冒险者，有没兴趣替我做事？”

　　“你做——”干瘪的皮袋飞进怀里，让棕发少年强行止住本欲出口的拒绝。陈昊见状笑嘻嘻取出一张纸，用指尖捏住递了过去。“帮我去一趟城堡，弄清楚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哦对了。”等对方收下由系统绘制的地图，陈昊掏出收缴自诺艾尔的廉价匕首，眯起双眼发动了‘临时附魔’。“若是干得好，事成后徽章还给你，钱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