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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烈日灼灼,漫天飞沙,满眼黄沙,周围看不到一丝绿色,可见这里有多荒凉。

  一行队伍就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缓慢前行,除了领头和末尾穿着官服的官差,剩下的几乎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脸上遍布灰尘,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而脚上踩着最粗糙破旧的布鞋,有些甚至露出了脚趾,连日的徒步赶路,已经磨出了血迹。而干涸的血迹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些人的双手和身上,都绑着粗大沉重的铁链,如蜗牛一般的行进速度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啪!”长鞭狠狠的抽在肉体上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咬牙。

  “还不快点走!”处在最后的官差冲着队伍最后一个摔倒在地的老人,恶狠狠的说道,同时手里的鞭子舞的猎猎生风。

  “住手。”忽然,一道暗哑粗噶的声音响起。

  官差循声望过去,只见是一个身材瘦小,皮肤枯黄,再加上脸上的不知蹭到了什么泥或者是灰,根本认不出本来面目的少年。

  “怎么,你想管?”官差恶里恶气抻着手里的鞭子,缓缓走近他,仿佛只要他敢应一声“是”,那儿臂粗的鞭子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我只是想提醒官爷一声,若是把他打的不能走路了,今日的行程又要被耽误,我想您也不愿意在这漫天飞沙里过夜吧。”少年不疾不徐的说道,就好像没看见官差手里极具威胁的鞭子一样。

  “你!”官差怒气更盛,他向来就是急脾气,最不愿意被别人威胁。

  “四,住手。”一道淡淡的声音阻了那急脾气的官差,明明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但那个急脾气的官差的脾气却一下子就没了,老老实实的应道:“是,大哥。”

  “你去前边跟他们两个说一声,速度加快些,今天一定要赶到磐溪县。”

  “好。”急脾气的官差立马就跑走了。

  出声的少年默默的回到了队伍里,对于还躺在地上的老者没有看一眼。

  少年心中叹气,明明心中发誓,不再多管闲事,可到底还是没控制住。

  刚刚出声阻止的官差,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少年,随后出手扶了那老者起来,低声道:“您再忍一忍,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老者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漫天黄沙中,队伍继续默默前行,只是速度,要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磐溪县,位于楚国最西边的边境,靠近西启国,西启国大部分的土地不适合粮食种植,再加上国民好战,故而这边境常有战事发生。

  磐溪县,算是边境之中为数不多的和平日子多一些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这里也没什么犯罪事件,牢房多都是闲置的。

  可今天,却迎来了一大批。

  “头,核查完毕,没有问题。”

  磐溪县的李捕头闻言点了点头,在签收公文上签了字。

  “辛苦各位了,县老爷已经吩咐过了,各位先去休息休息,之后再返京吧。”李捕头道。

  “多谢。”领头的官差颔首,“对了,在下还有一事麻烦您。”

  “客气了,您直说就是。”李捕头倒是没想到,这楚京里过来的官差居然会这么客气。

  要知道,虽然都是捕头,但他们可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这是我调任磐溪县的公文,请您过目一下。”领头的官差不知想到什么,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在下只是因老母不愿离乡,故而借调在此一段时间,至于职位什么的,倒不是那么重要。”

  李捕头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双手恭敬的接过了公文,大致看了一遍,又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这位气定神闲的官差。

  确实如他所说,这上面并没有说要他具体担任什么官职。

  但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他的身份特殊,他们怎么敢懈怠。

  “呃,诸位先进去休息,我这就去禀报县老爷一声。”李捕头点头哈腰道。

  “劳烦。”领头的官差颔首,而后带着其他人去了驿站休息。

  李捕头赶着其他人把囚犯关进牢里,自己则飞跑去县老爷后面的私宅。

  夜幕降临,本就阴暗的牢房里,更加的漆黑一片,但钉着栅栏的天窗,却挡不住温柔如水的月光。

  又是一个月的十五,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更是使得这罪恶的牢房也圣洁无比。

  “开饭了!”看牢房的衙役挨个牢房开始放饭,虽然这里是牢房,但今天的伙食竟然是青菜烧土豆,幸运的还能分得一片肥肉,比起京城大牢里那嗖得不行的牢饭,确实是强上了不少。

  倒也不是这里特别优待犯人,而是这些今天新来的囚犯都是京城来的,没准里面的就有京城的显贵亲戚暗中过来照顾,要是太过苛待,只怕是招来大祸。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据说是因为上一任的县太爷就是因为这样被撸了官职,后来更是被抄了全家,斩首示众。

  “你不吃点儿吗?”今天的囚犯是五个人一间,一个瘦小,但眼睛一个劲儿的叽里咕噜的转,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孩端着两碗饭走过来,低声询问坐在墙角的看起来脏脏的少年。

  少年没有应声,只是一直透过那高高的天窗,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美丽月亮。

  小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好一轮又大又美的月亮。

  随即挤在少年旁边,“喂,你是想家了吗?”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哟,小黑崽,还挺有文化啊!”同一个牢房的一个大汉大笑着说道。

  “嘿,就是以前跟着公子上学堂听了点儿而已。”被叫做小黑崽的小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是想挠脑袋,却感受到了一碗饭的重量。

  “那也不错了,哪像我老向,就是粗人莽汉一个,大字也不识一个。”大汉三两下把碗里的饭菜吃光,砸吧砸吧两下嘴,这么大海碗也就吃了个半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