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一位华服老者白眉倒竖,老拳紧握,愤怒地叫道:“荒唐,简直是荒唐。”
堂下一中年男人道:“父亲,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是无济于事,我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处置这事吧。”
那老者冷哼一声,把怒气发在这中年男人身上,厉吼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还能如何,难道去皇宫把人抢回来吗?哼哼,早就告诫过你要好好教导萱儿,不让她在人前抛头露面,现在好了,萱儿打了皇上一掌,皇上把她抓进宫去,你说结果会怎样?你叫我如何向阮老头交代?”
中年男人低头被老爷子一通教训,也只能苦笑,暗道若不是父亲你平日诸多娇惯她,我们又怎会管不住她,她又哪有胆子偷跑出去。不过这话他也只能腹诽,真要说出来,老爷子的怒火肯定更加全面地倾泻在他身上。
他对身旁的坐着的衣裳华贵的老夫人使了使眼色,让她帮忙说情,那老夫人见老爷子怒火这么大,面色颇为为难,不过经不住这男子眼中哀求之色,起身劝解盛怒的老爷子道:“你就不要对子盛发火了,萱儿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晓她的性格,她真要出去,子盛又拦得住吗?”
齐老爷子看老伴为齐盛申辩,抖着胡子对她叫道:“还不是因为你万般宠溺她,现在才出这档子事,妇人误事,妇人误事啊。”
齐老夫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反唇相讥道:“我误事,你没有难道没有对那孩子宠溺吗?还是你嫌弃我是乡下出身,看不起我,好哇,我终是看出你的意思了,当年说那些好听的话原来是都骗我的。”齐老夫人说完低头提袖抹泪。
齐老爷子见几十年的老伴竟然伤心起来,一时也慌了手脚,哪里还记得生气,忙道:“你怎么这般糊涂,这件事与以前的事搅在一起做甚,再说我当年也是出身低微,又怎会嫌弃你。”
“当年是当年,现在你身居齐国公,就开始嫌弃了?”齐老夫人不依不饶。
齐老爷子哪里还有火气,急忙解释道:“你怎么说不清了,你现在也是二品诰命夫人了啊,再说我何曾从哪里瞧不起你了。”
齐老夫人又道:“你这话当得准?”
“当然。。。”齐老爷子说到一半,瞧得老伴脸上哪有泪痕,一甩袖袍,冷哼道,“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与我计较这些。”
齐老夫人看自己被识穿,又想到在儿子面前发起醋经,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瞪了齐盛一眼,对齐老爷子丢了一句“懒得与你说这些”回后堂去。
齐老爷子愕然,想到与老伴几十年夫妻,又怎会计较这些事,刚才老伴应该是平息自己的怒火吧。他倒是没去想老伴为什么要平息自己的怒火了。
齐老爷子皱眉思索了片刻,对齐盛道:“没办法,明日为父去寻皇上问问这事吧。”
齐盛顿时明白老爷子是要把齐萱嫁进宫去了,犹豫问道:“阮家那边。。。”
齐老爷子摇摇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萱儿被皇上要进了宫,阮家那边也没话好说吧。况且秋琦那小妮子也一并被要进了宫,阮家对我们也是没话说了。”
齐盛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同意这样了,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威儿对阮家秋琦很上心,这么一来。。。”
齐老爷子白眉一竖,冷声道:“一个女子而已,竟然把他弄得神魂颠倒,他真要受不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为父也落不下老脸去和兵部说了,就让他一直呆在那百夫长的位置上算了。”
齐盛口中应是,心中却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再说你自己刚才虽不是神魂颠倒,也是方寸大乱吧,你活了几十年都这样,何况一个后生。
这些也还是只能在心中说了,怪就怪自己的儿子太让老爷子看不上眼了。
齐盛收回腹诽,拱手道:“父亲,那我去与阮家说说,也好早做准备。”
“去吧去吧,”齐老爷子有些萧索地挥了挥手道,“早说早落下心,省得磨磨蹭蹭麻烦。”
齐盛行了一礼退出堂外,叫上下人,连夜向御史大夫家赶去。
厅堂中只剩下齐老爷子摇着头,长叹一声。
秦风现在感觉确实有些棘手了,太后刚才告诉他,自己掳回宫的两女竟然都有婚约在身,而且还是离大婚不久了。
那齐萱与阮家大公子阮广宇是被齐阮两家的老爷子指腹为婚的,不出意外的话,下月十五就应该是大婚之日。
阮秋琦与齐家年轻一辈唯一的男丁齐威也是被齐阮两家的老爷子指腹为婚的,完婚之日也就在两月之内。
阮广宇是阮秋琦同母所生的大哥,齐威是齐萱二叔的儿子,两家联姻的关系还是有点小复杂。
秦风怪异地想到,这时代的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嫁了个女儿出去,再娶个从那里娶个媳妇回来,一点都不肯吃亏啊。
秦风倒不是怕两家会怎么怎么样,只是现在是紧要关头,对自己产生敌意就不好了。
太后看秦风耷拉着脑袋,瞧不出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还是在装傻,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也无须太过担心,这次的结果未必不好。”
秦风听出太后好似话中有话,疑惑道:“若是如母后所说,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道他们真愿意取消婚约,让两人嫁入宫来?”
太后笃定地道:“进退倒不必说,嫁入宫来是必然之事。”
秦风狐疑道:“必然?她们宁愿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思想观念不同,秦风不说,那年轻皇帝也是天天看书,却从来不碰那些礼教之书,也改变不了多少秦风在现代带去的观点。
所以秦风对这时代的礼法有些不以为然,虽然先前柳惜玉曾提到过两女的出处,秦风倒真没放在心上,除非自己下旨,他并不认为两女就会认命地把自己嫁入宫中,现在又听说她们有婚事在身,她们两人肯定更加不愿意了。
太后冷笑道:“她们又有何不愿意之处,更由不得她们不愿意。况且两家现在作主的还是齐渊阮学文,他二人深受三代皇恩,而且荫及其子孙,皇上也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会在这些小事上去计较。”
秦风看太后说得决绝,心知她在这些方面肯定是有话语权,也加深了对礼法厉害的认知,点头道:“儿臣知晓了,皇后那边,母后挑些时日去说说吧。”
太后不解地道:“皇上不会自己与她说么?”
秦风翻了翻白眼,要真和她说起这,她肯定对着自己的淡颜淡语,恐怕自己又要气得摔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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