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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林队误终身。

我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林鸢正在阳光大厅里等我。他一身警服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很是耀眼,他皱着眉头紧盯着表,一见到我的出现便像只老鹰撞见到兔子一般冲过来拎我。

  我超有警觉的直接就闪了,林鸢一乐,说我,你属兔子的?反应这么灵敏。

  我笑,阿谀奉承,那不也得看看我的师父是谁?

  林鸢听了相当受用,还想再说一句孺子可教的时候,曾瞬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从远处走了过来。

  人都齐了?曾瞬看了一眼林鸢,礼貌的唤他,任先生。

  林鸢说,曾医生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帮你看着曾逐,你以后别再这样叫我。

  我看了看曾瞬又望了望林鸢,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曾瞬笑的璀璨夺目,不就是让林队看着你不许胡乱非为?

  林鸢一听便兴高采烈的冲曾瞬点头说,没错,你太霸道,你哥说让我这个队长好好看着你长大。

  切——鬼才相信。

  不过我还是很欢喜的赖在曾瞬的身旁,很少见他穿白大褂的职业模样,浓浓的消毒水混合着他独特的栀子花香。我吸了吸鼻子,又不自禁的将脸靠向了曾瞬的胳膊。曾瞬低着头笑我,方才像兔子,现在又像小猪。说吧,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哪有!我偏过头,直接将脸藏进他的肩窝里。

  曾瞬说,小逐,我还有个会诊,你带着林队先去我办公室等下,就是上次的那间有没有印象?

  我点点头。

  曾瞬扭头对着林鸢又说,林队,风行也有点小事会耽搁一下。他给我发短信了,说六点半直接到“春风里”就行。

  林鸢说,好。

  曾瞬无情的将我依旧赖在他胳膊上的脸甩开,抬手揉了揉我的发说,我得走了,病人还在等我。

  直到曾瞬走出了好远我还在感慨,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完美,这么好看的人呢?

  林鸢叹了口气,说,是呀,很可惜,他妹妹长得就有些——差强人意。

  若不是他此刻穿着警服,我想我还真是会忍不住的给他一脚。

  我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还看见了展现曾瞬美颜的大照片被医院高高悬挂在了光荣榜上,上面写着——曾瞬主任,医学博士。

  呃——我脚步微顿了一下。林鸢问我,怎么了?我说,曾瞬,他什么时候成为了博士?

  林鸢有点奇怪的看着我说,不会吧,他是你哥,你竟然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念的博士,什么时候博士毕业。还总说你哥这么漂亮那么神气,你也只不过就是个外貌协会的,根本就没真正关心过你哥。

  我知道林鸢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会找机会还我方才怼他的报应,可他这回他说的没错呀,我一时间竟无法对他反驳。我站在曾瞬的照片底下看了许久,我听见林鸢还在耳边絮叨,他说,其实当医生很辛苦,一点都不比我们警察轻松容易。我们是与黑暗以及罪恶战斗,而他们却是与时间和病魔战斗。就说方才,我站在阳光大厅里等了十分钟,就听见广播里一直在叫曾主任,有病情需要会诊。这一喊就是七八遍,我听着都觉得累,何况曾医生还得东奔西跑,见不同的患者,会不同的诊断。

  林鸢说到这里,见我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说,曾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继续向曾瞬的办公室走去。可心里却再不向从前那般轻松,仿佛打翻了什么似的,五味杂陈,一应俱全。

  在曾瞬办公室等候的时间,我问了林鸢,今天是什么节目。

  林鸢说,小女朋友,为了带你去和我家人宣誓。

  我说,别扯了,那还带上曾瞬?

  林鸢说,没办法,你这不还未成年吗?你哥现在是你的监护人,因此跑过来争得他老人家的同意。你猜你哥说啥?

  ……?

  林鸢笑,你哥一听乐了,他说好呀,正好他今晚也约了风行,不如,咱们就凑合凑合一起得了。

  直到我人都坐进“春风里”半晌了,我还在以为方才林鸢的话是故意逗我的玩笑。

  可是当我们四人面面相觑的坐好,风行拿起电话轻声细语的对着那边讲,嗯……外公,好的,那个我在“春风里”,我哥又出案子去了,嗯,好的,我晚些会和他说。还有——

  他看了林鸢一眼,外公,代我问未来嫂子好。

  林鸢的脚直接就从桌子底下飞了出去。

  风行不慌不忙的化解,他按掉电话后说,哥,如果你不想让外公杀到这里,最好先承认这个事实。

  哪有什么事实。林鸢丝毫不放弃他任何的狡辩机会。

  风行端起了手中的咖啡,漫不经心地轻啜了一口。他说,你从小和伏希芸定下的婚期,媒妁为约,字据为证。你若是想抵赖也得争得外公的同意,或是哄骗伏家把当年签下的那纸婚约毁了才行。

  林鸢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绿。我则惊讶的对着林鸢做鬼脸,我说,哎呀妈呀,这都什么时代了,林队你这边还兴玩这种娃娃亲的老套?!

  林鸢的绿脸中已经透着黑了。我兴奋的敲诈,如果明天我回队里去和那些仰望你的女警姐姐们说……

  还没等林鸢出口骂我闭嘴,身旁的曾瞬适时的往我嘴里塞了块牛扒,他边塞边说,吃肉都堵不住你嘴,我的事都没看你这么热心。

  许是曾瞬的一句玩笑,却令我想起了方才站在医院长廊上看到的那张曾瞬博士的照片。我心里忽升些许的难过,凑到曾瞬的身边,轻唤了一声,曾瞬,对不起哈。

  曾瞬还在给我切分牛扒的手突然顿住了,偏过头诧异的看我。见我快将脸都蹭到他纯白衬衫的袖子上了,便赶紧嫌弃的把我推开,去去去,口水都弄上去了,还有你那满嘴的油渍。

  我说了声,切!

  曾瞬挑了挑眉,说你还不服气呀,每次我的衣服都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还不得我自己收拾?

  我说,那我这回帮你洗好了。

  曾瞬噗嗤就笑出声了,他说,小猪,你没事吧,你自己的衣服每次都耍赖要我帮你洗!我的?呵呵,还是算了吧,我怕你越勤快,我反倒越浪费银子出去消费。

  我直接绷着一张臭脸凶他,曾瞬!你怎么可以当着风行哥的面——

  曾瞬得寸进尺的瞪着眼睛示威,怎样?

  后面那两个分量很重的“诬陷”被曾瞬呛得愣是没敢出口。他说得都是事实,我这些年的确是仗着曾瞬的庇护,干了许多在他头上动土,还明知是无理取闹的欺负还那么心安理得耍赖的诸多恶行。

  我闭上了嘴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于突如其来的沉默中。

  曾瞬见我这样反倒不会了,他放下刀叉准备过来拎我的耳朵,却被我举起杯迎上的一句“曾博士,祝你学业在步步高升。”,惊得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了。

  在我跟曾瞬说话的时候,风行一直低着头喝着他的咖啡。

  林鸢说,他那杯叫美式,他喜欢这世上最简单、纯粹的东西,喝的也是如此。

  不过他给我叫的还是上次的那杯榛果摩卡,他什么都没有问过我,却执意为我坚持了两次同样的安排。从进门的时候,我就开始盯着手中的这杯被装点得五颜六色的咖啡反复的端详,心里揣摩着,莫非风行哥对我有什么言外之余的想法,想借这杯东西进行表达?

  我喝着,品味着,还不忘将目光飘向风行那端揣度风行的额外心绪。可风行从始至终都未正眼看过我,他手边不离一壶煮好的浓郁普洱,每每在曾瞬即将喝完的刹那,悄无声息的完成了为他即将见底的杯里续上新茶的殷勤工作。

  于是,我开始羡妒曾瞬,更羡妒起曾瞬手里的茶杯,便想都不想的伸手去夺。也正巧赶上曾瞬正端着一杯添满的新茶往口中送,滚热的茶水立刻飞溅到我的手背,痛得我龇牙咧嘴就是一通胡乱尖叫。

  曾瞬还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离我最近,丢掉茶杯的同时将我的手背捧在了掌心,而风行则将他的美式贡献出来,因为里面全是冰块,风行便将整杯美式都倒在了我的手上,以示短暂的降温处理。

  我傻傻的笑着。

  曾瞬皱起眉头说我,你又发什么神经?平日里喂到你嘴边的都不肯多喝一口,净想着果汁饮料来着,今儿个又怎么了?抢个什么劲呢?

  我另一种手拄着下巴对着风行一脸的谄媚。我说,那怎么能一样呢?平日里是你的热茶,可如今是风行哥的热茶。

  曾瞬为我处理烫伤的手指一顿,抬起头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我。

  可风行倒是从头至尾的一脸淡漠,仿若我说的话,发生的事,都和他沾不上关系,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将自己隔绝在了我和曾瞬的世界之外。

  不对,更确切的说,是在我的世界之外。我不知道那天在曾瞬打了他一拳之后,曾瞬和风行在“春风里”,发生了什么。事后我也跟在曾瞬的屁股后面死皮赖脸的追问过,可得到的答复都是一个,曾瞬好整以暇的回答我,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个女娃娃,不需要懂太多。

  哪里有太多?根本就一点都不知道好吧!

  曾瞬自然是不会顾及我悲愤抗议的,因此这事就这么了了。可我好奇心依旧很重啊,尤其再见到风行后,他对我冷淡却对曾瞬贴心,更是令我如坐针毡,抓心挠肝。

  我索性将伤到的手直接从曾瞬的掌心中抽出,送到了风行的面前。我将实习的这几日,从辰心等一众师姐那里讨教来的如何献媚心目中男神的方式,当着风行的面统统的尝试了遍。我时而温柔,时而撒娇的对着风行捏着鼻子腻叫,风行哥哥,人家的手很痛嘛,需要吹吹。

  后面那两个及其形象的动词一经出口,曾瞬的脸色就变了,直接上手就将我的嘴巴给死死堵住了。我拼命地甩着头想挣开他的质控。

  曾瞬怒斥我说,曾逐,你都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好不容易扒开他的手透气,语气甚至比刚才的还要理直气壮。我说,队里呀,那些师姐们都是这样对林队的,而且师姐们还说,无论什么样式的,相信终有一款能够适合林队,动了他的心,入了他的眼。师姐们还说,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舍我其谁,勇往直前……

  下面的两个字,其实是充满激情的警队标志性口号,“冲啊!”

  可林鸢却没机会让我出口,因为曾瞬已经对着他大发雷霆了,他手指着林鸢质问,林队长你那是刑警队还是淫窝?

  惹得一向都极好面子的林鸢也坐不住了,方才绿里发黑的脸膛现在又转向了相当斑斓的黑里透着愠红。

  林鸢狠狠地用目光刮我,他哼哼着,曾逐,你想报复我骗你也不至于这么黑心吧。

  我说,哪有?

  同时响起的声音还有曾瞬的。他说的是,骗你?他握住我的手腕一紧,下一句话是冲着林队长的,他说,林队,你又骗了我小妹什么?

  林鸢将眼神飘向风行处求救。

  可风行偏偏淡薄到了极致,甚至连眼光都懒得和他这位哥哥相对了,低着头,只顾端起茶壶给曾瞬贴心的添茶。

  与此同时,我歪着头也将一双无辜的眼神送向了林鸢。

  林鸢实在没辙只好承认,我,其实我只是私心了一下下,看曾逐是个当刑警的好苗子,便巧用了一下风行——

  风行瞬间抬头看他。

  林鸢尴尬赔笑说,我说让她当我徒弟,跟着我实习,这样就可以有机会接近风行了。

  风行,曾瞬异口同声而出,为什么?

  林鸢继续笑着说,因为,我是风行的哥哥,享有便利条件。

  风行直接抄起电话,林鸢感觉不妙,上手去抢。风行将电话紧扣在手心,脸色一凛,说,哥,据我所知,我好像从来都没给过你这个便利。林鸢脸色一白。风行又说,伏希芸的电话多少?我想,她现在应该很感兴趣你在哪里。

  林鸢的脸色转为了恳求,他说,风行,我只不过是为了工作,出于公心。我错了还不成吗?看在我们从小……哦不对,看在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是我陪在你身边的,还不行吗?

  风行则大义灭亲的将脸转向曾瞬,意思是,曾瞬你看着办吧。

  曾瞬发怒的脸却依旧对的是我,他说,曾逐,我不听他的,你说。

  我则据实的点头,没错啊,林队是这么说的,不然咧,你以为我稀罕他的警队?去哪里都埋没不了我这个人中龙凤的好吧。

  我晃了晃自豪的脑袋又看向林鸢,林队你该不会真喜欢伏大小姐那种型吧,那为何又欲拒还迎呢?或者,你到底喜欢啥样的,也别藏着掖着的故作矫情了。你今天就干脆的说说,也免得警队里的一众姐姐成天都是“一见林队误了终身”,你不觉得难受,我看着比她们都累。

  林鸢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了一句,曾逐你给我闭嘴!

  随后起身告辞,得,这饭我也吃不下去了,我这就回队里整顿警风警纪去。把那些教坏你妹妹的长舌妇都全都开了,曾医生,你看这样行不?

  曾瞬礼貌性的对着林鸢摆了摆手。

  林鸢气急败坏的起身就走。可没出几分钟又急忙折了回来,这回是冲着风行的,他说,风行,你答应我的事忘没忘?

  风行淡淡的挑起眉梢,唇边沁着浅笑。

  林鸢说,就帮我一次,等回头,你瞒着爷爷想要查的那事,也都包在我林鸢身上。

  风行默契地学着方才曾瞬的动作对着林鸢摆手。哥,你走好啊,待会你最爱吃的鲈鱼上来,我会让他们打包亲自送到你队里去的。

  林鸢跳着脚说,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哥,你别忘了!随后又哀怨的环望了我和曾瞬一眼,说,比他们谁都要亲,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我和你都姓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