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乡城内,化龙溪旁。
青莲看到路旁写着的指路牌,惊道:
“化龙溪?这名字也太霸道了吧?要把龙都给化了,不怕龙王发飚涨大水?”
高韧笑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是这个意思吧,你别想偏了。看,前面就是平正公会了。”
青莲停住脚步,道:
“这么大个院子,放在周围这些又小又破的房子中间,格格不入。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高韧道:
“那也行吧。可能要一段时间呢,这会差不多是未时了,你饿了没?要不,你先去逛逛街,然后到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如家客舍等我,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这么小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你去吧去吧,我去逛逛,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高韧一边迈步一边摇头,对青莲不断改变主意、说的跟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等等这一套,一路上已经领教得多了,心里有些无奈,偏偏又有一些甜蜜。走到门房前通报了姓名,不一会,吴正堂大步迎了出来,老远就招呼道:
“高兄弟,终于把你盼来了!我跟会长说了,他也很想见见你呢!快进来快进来,我们是先到我那儿喝口水,还是直接到会长那儿去?”
高韧笑着迎上去,道:
“堂主真是客气!要不,先去见过会长吧?”
两个人刚走近,吴正堂一把揽住高韧肩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道:
“呀,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走,去见会长!”
两人也不走回廊,直接从院子中间走向第二道大门,接着又穿过第二个院子,到了最里面一栋二层小楼,吴正堂道:
“会长在二楼,我刚叫门房去通报了,应该正等着你呢。走吧!”
走到二楼最头上一间屋,看到门虚掩着,吴正堂恭敬地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提声道:
“会长,我带高兄弟来了!”
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稍等一下。”
吴正堂有点窘迫,回头冲高韧呐呐解释道:
“会长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正忙着。我们稍等一下。咦,吴钢怎么没来?”
“她不进来,在客舍呢。要不,会长忙的话,我就别进去了,省得麻烦。”
“哪里的话,会长早想见你呢!这时候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事,你别见外,再等等。”
两人站在门外,东一句西一句没话找话,吴正堂介绍了公会的一些情况,又描绘了本县官府几个头面人物的形象与评价,眼睛不时瞟向那扇关着的房门,气氛颇为尴尬。半晌,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闪了出来,边往外走边说道:
“会长叫你们进去。”
吴正堂忙介绍道:
“展副会长,这位就是高韧,高兄弟。高兄弟,这位就是展飞鹰,公会副会长,义堂堂主。”
展飞鹰略一抱拳,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说:
“高韧兄弟少年英杰,久仰久仰!你们快进去吧!”
高韧也拱拱手,一边举步往里走,一边不冷不热地回道:
“不敢当!展副会长名动江湖,久仰久仰!”
两人进入屋内,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正低头坐在一张大桌子前写着什么,听到两人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踱到桌子前面,作了一个让座的手势,道:
“高韧兄弟是吧!请坐请坐!正堂,叫人沏茶上来。”
说完又回到座位上,道:
“高兄弟,密印寺之事,辛苦你了!敝会上下都很感谢兄弟的情谊,也很佩服兄弟的能力哪!”
高韧刚刚坐下,闻言微微起身拱手答道:
“安会长谬赞,小子愧不敢当。”
高韧见这会长中等身材稍见发福,虽然五官端正,但面容中总有一种阴沉、忧郁之意,尤其说话端着个架子,心下便有些不喜,因此坐下后也不说话,看着吴正堂忙着倒水泡茶,再从他手里接过茶,便低头自顾喝茶,屋内气氛也陷入了尴尬。
吴正堂率先打破沉默,道:
“高兄弟,这个茶可以吧?虽然比不上贡茶,那也是密印寺精挑细选送上来的。怎么样,一路上累了吧?”
“还好,吴钢伤刚好,我们也没急着赶路,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呵呵。”
安其文虽然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高韧,不知在寻思些什么,这时听到吴钢,便接着问道:
“哦,对,吴钢,就是那个青门的姑娘吧?她怎么没来?”
吴正堂答道:
“她们青门与别的门派打交道可能有些顾忌吧,高兄弟邀她,她不肯进来,在外边逛街呢。”
安其文眼睛突然多了一些神采,道:
“高兄弟和吴钢,对,叫什么名字来着?青莲是吧?吴兄弟和青莲关系很好啊,恭喜高兄弟啦!”
高韧淡然答道:
“说不上很好,朋友而已,密印寺之事亏她帮了忙,又连累她受了伤,因此照顾了她几天,那也是应该的。”
安其文脸上露出世故的笑容,道:
“那是,那是,高兄弟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更兼才高八斗,武艺高强,本座是非常佩服的。青莲姑娘虽然出身名门,高兄弟与她也是很般配的。要是高兄弟和青莲姑娘情投意合,终成秦晋之好,本座说不得要讨一杯喜酒喝喝,哈哈哈。”
高韧俊脸微红,道:
“安会长说笑了。我初入江湖,才疏学浅,与青莲姑娘也是萍水相逢,哪有这许多心思。多谢安会长好意。”
吴正堂看安其文兴趣转高,趁机进言道:
“会长,高兄弟的本事,我是详细汇报了的。高兄弟无门无派,本会又正是用人之际,我很想邀请高兄弟就在我们平正公会干,会长觉得可好?”
安其文还没开口,高韧已经抢先接道:
“吴大哥,我年纪尚小,江湖阅历浅薄,贵公会人才济济,我就不好意思来滥竽充数了。”
吴正堂摇摇头,很诚恳地说道:
“兄弟,你就别谦虚了。我们会长一直是求贤若渴的,我本人就是从一个江湖无名小辈,蒙会长赏识提拔,才有今天的。你才远高于我,加入我们公会,一定会大有前途。会长,以高兄弟的本领,至少也要做一个堂主才适当,如果公会暂时不好安排,就把我这和堂交给他吧,我愿意当他副手,请会长定夺!”
安其文兴致盎然地看着吴正堂和高韧一个强留一个推让,见吴正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微笑摆手道:
“高兄弟是看我这平正公会的庙太小了吧?吴堂主这么热诚,我都是第一次见呢。”
高韧一本正经地答道:
“平正公会素以办事公道、扶弱锄强闻名江湖,乃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一等帮会,安会长过谦了。吴堂主高义,高韧既钦佩又惭愧,尤其让出堂主之位一说,更是让高韧无地自容,请吴堂主莫要再说了。”
吴正堂眼看这两人文绉绉地就要说僵,一急之下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口齿竟然结巴起来,道:
“会长,你看┅┅高兄弟,这个这个┅┅唉呀,真是的┅┅”
安其文看着吴正堂窘迫的样子,似乎颇为赞许,手指在桌子上敲着,转头看向高韧,道:
“高兄弟就不要辜负吴堂主一片心意了嘛!这样,我特设一个客卿之位,高兄弟作为平正公会客卿,可不受本会规章节制,本会比照堂主待遇发给薪俸,高兄弟只需协助我会办理一些特殊事项,如密印寺这种案子之类,不需参与会中杂务。怎么样,吴堂主,高兄弟,就这么定了吧?”
安其文说的虽是问他们的意见,口气之中却是一副不容质疑之势。高韧见吴正堂诚心挽留,听到这一安排时脸色顿时由急转喜,心中不忍,只好点头答道:
“既然安会长和吴堂主如此盛情,高某就按安会长安排,窃居公会客卿之位了吧。唉,小子何德何能,蒙安会长和吴堂主如此厚爱,怕只怕‘安石不出,奈天下苍生何’变成‘安石既出,奈天下苍生何’,让众公失望呵!”
这句话有点拗口,安其文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其中深义,吴正堂却喜形于色,道:
“什么安石,什么苍生,唬我们这些粗人干嘛!高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哥哥可就不会客气了,有什么麻烦事都会来麻烦你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