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人性丑恶

冷兵器时代，信息的传递本就极为不便，正因为如此，大军征伐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一旦被对方悍将率领精兵突进，便很有可能造成指挥系统的崩溃，所以很多时候并非是兵多就是王道。

　　许烈冲锋在黄巾军阵中，纵横捭阖，好不痛快，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

　　斜眼扫视到波才的中军大旗，心中一阵冷笑，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曾经历史上的东吴大将潘璋，号称“所领兵马不过数千，而其所在常如万人”，很多人一看到这句，立马就高潮了，头脑简单得幻想着，要是潘璋带数万兵马，其所在不是常如数十万人？

　　许烈一直认为有这种想法的人是真的对古代打仗完全不了解，带兵数千和带兵数万，那能一样吗？潘璋带兵数千厉害，说不定他带兵数万还比不上带兵数千的战斗力呢。

　　要不然也不会有韩信所言“刘邦带兵不能超过十万”的言论了。

　　而波才如今在许烈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带领数万大军的实力，根本就做不到“指挥三军，如使臂助”，正如之前所言，能拔得头筹将皇甫嵩、朱俊围在长社，不过是占了兵力和皇甫嵩、朱俊不敢有丝毫弄险的便宜罢了。

　　如今真正的正面对决，黄巾军纵使兵力远胜汉军，然而许烈与曹操略施小计，便刹那间瓦解了黄巾军的斗志与纪律，而波才虽在，却是无能为也。

　　自许烈和关羽的骑兵将黄巾军切分成三段后，黄巾军便彻底混乱了，曹操当机立断的全军出击，也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身处最前方的黄巾军立时倒戈而走，四散奔逃，汉军一鼓余勇，更是势不可当。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许烈与关羽已经完全从凿穿了黄巾军的部队，许烈侧头看了一眼，河边已经为了抢先登船打起来的黄巾军们，双目一凝，再次找到波才的中军大旗之所在，一策枣红马，疾驰而去。

　　目标，只有一个。

　　敌在江河畔！

　　波才此时已是心急如焚，看着身后滚滚而来的黄巾军，面容难看之极，再看眼前为了争夺船只、互不相让的兄弟，更是苦涩难言。

　　两种不同的情绪郁结于胸，猛然间爆发了出来！

　　波才双目赤红，抽出腰间长剑，大声喝道：“全部给我让开，违令者斩！”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话，两害相权取其轻，对于很多人而言，当他面临生命的威胁时，他会放弃其他一些较小的利益；当他面临两种及以上的生命危险时，他自然会选择放弃那些看起来不怎么急迫的危险。

　　而在河岸边争夺船只的黄巾军心中，与波才的威胁相较，似乎汉军的危险气息更为浓厚。

　　波才此时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除了亲兵还拱卫在他身旁，其他人竟然对他的命令理也不理。

　　于是波才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聪明的决定。

　　同时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给我杀！擅自争抢船只者，立斩不饶！”波才愤怒地下完命令，一马当先，越众而出，径直冲向了船只，长剑挥砍，沿路当道者尽皆斩于马下，亲兵随同而去，有样学样，一时之间，黄巾军内部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同时，也伴随着绝望的呼喊。

　　波才终于登上了船只，一剑放在撑船的黄巾军肩上，说道：“快开船！不然我斩了你！”

　　那名黄巾军全程目睹了波才的“英勇神威”，见到了往日还算亲和的渠帅如此恐怖的一面，心中早已肝胆俱裂，此时又见波才长剑在身，脖颈间感受着那丝丝冷意，顿时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刹那间便眼神涣散，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波才就在身前，被喷了一脸血，也是一愣，不过立时回过神来，恨恨地说道：“废物！”，同时毫不犹豫地将那名黄巾军踢下船去，立时又回头问道：“你们谁会撑船？”

　　一名亲兵立即补了上去，开始将船撑离岸边。

　　而岸上的黄巾军慑于波才及其亲兵的武力纷纷不敢靠拢，尽皆去争抢其他的船只了。

　　但是，就在此时，波才回头看岸上情况，顿时瞳孔紧缩，慌张失措，大声喊道：“快点！再快点！”

　　原来波才见到汉军的骑兵已经冲到了河岸不远处，正一路逐北，冲杀而来。

　　来者正是许烈，一手凤翅镏金镋，一手铁鞭，早已成了他的标志形象，波才一眼便认了出来。

　　而许烈此时正马速不减，肆意屠杀，冷眼直直地看着正撑船而去的波才。

　　一镋戳死一人，又随手一鞭敲在一人后脑勺，许烈眉头一皱，思虑一番，默默地将手中铁鞭收入囊中，接着一抚枣红马脖颈的鬃毛，双腿猛地一夹，枣红马原本极快的速度，竟然再次提上了三分。

　　而随着许烈的冲杀，即使背向许烈，大多黄巾军也都已察觉到了这尊杀神的到来，纷纷避开，而这一举动，也恰好为许烈的冲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面对沿路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又哪里是什么事，许烈一镋一个，刺砍戳撩，随手出招，便轻轻松松地解决了拦路者。

　　随着河岸一步步地靠近，然而波才已是越走越远。

　　许烈眼神一眯，将凤翅镏金镋绰于得胜钩上，摘下灵宝弓，霎时间，羽箭上弦，弓如满月！

　　箭已在弦，岂能不发？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破空，直逼波才面门而去！

　　危险！

　　波才的直觉清晰地提醒着他。

　　也不知是真有黄天保佑，还是什么情况，波才竟然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反应速度，径直拉过身旁的一名亲兵挡在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

　　那名亲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被一箭射入脑门，一命呜呼，再也没有了声息。

　　许烈见一箭不成，立即再次弯弓搭箭，三箭齐发，一箭快过一箭，最终并排，呈品字形而去。

　　船上的亲兵都已被波才的举动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波才会如此作为，之前还可以说是部下不听命令，现在却是……

　　然而波才哪有时间管这些，他见挡住了对方一箭，知道对方必不会善罢甘休，心中惶恐，连忙躲去了战马身后。

　　片刻之间，只听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叫声凄厉，随后一下子倒了下来，鲜血直冒，瞬间在船上形成一滩血泊，而船只也因为战马的忽然倒下摇摇晃晃，也幸亏那名撑船的黄巾军手艺够好，不然很可能就是人仰马翻、船毁人亡了。

　　许烈心中懊恼，两次欲击杀波才，结果对方先有忠贞义士以身挡箭，如今又无耻地拉人挡箭，也不知他的运气是有多好！

　　而此时，波才还留在岸上的亲兵已经围了上来，他们虽然心中害怕，但是毕竟还是不同于一般的黄巾军，此时见渠帅有难，哪里还能在一旁看那精彩的箭术表演？

　　许烈见黄巾军纷纷围了上来，恨恨地看了波才一眼，船只也已经渐渐远去，眉头一皱，遂收起灵宝弓，摘下凤翅镏金镋，取出铁鞭，与岸上黄巾搏杀起来。

　　既然拦我，那便！

　　留下命来！

　　光影闪烁，血肉横飞，脑浆迸裂！

　　一镋一鞭，枣红马下，乱尸横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