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过饭后,郭磊便来到了自己屋内,躺到床上,默默的盘算起眼下的局面。河滩那块地,估摸着至少能开出近万大亩水旱良田。若是加上畜牧,打猎,至少能养活上万人。
若是能沿着河道建起高墙,外面的河道就能成为天然屏障。在乱世中安身立命便算有了一些本钱,所以,一定得拿下来。
还有这县学是一定要去的,他要学的太多了,不仅是经史,更重要的还是掌握这个时代接人待物的规矩,做人做事的准则。他不再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而是参与者,县学就是他融入这个时代的捷径。
若仗着自己知道些历史走向,便想屁颠屁颠的找曹孙刘抱大腿,那纯粹是妄想。在这个年代,只有读书人和习武的人才可以四处游逛,前者叫游历,后者叫游侠。
农民离开了土地到处跑的只能叫流民,要么被官府或者山贼抓了杀掉,要么被豪强吸附为下人。
习武也是必须的,乱世之中,如果粮食是命脉,自身的实力,就是根本。郭磊马上想到了一个人。
王甫。
虽然仅仅只见了一面,可郭磊还是能隐约的感觉的到,他不是普通人。最重要的是,这人是自己目前就能搭上线的。
蓄粮,读书,习武。这便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三件事,事关生死,绝不能有丝毫岔子。后两者需要时间自己慢慢积累,粮食嘛不能自己种,得买!
而买粮一要大量钱财,二需帮手人脉。帮手人脉慢慢留意便是,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赚钱。
郭磊不由得又想到了潘氏钻木取火,他是真想不到,这么原始的办法竟然是人们最常用,也最普遍的生火办法。
可怎么改进呢?火机是弄不出来的,火柴他也不知道怎么做。
火折子。
郭磊忽然想到了影视剧中,那迎风一晃或者一吹便有火焰升腾的神器。外面是木头吧?那里面呢?莫非是硫磺之类的易燃物?
这个得留心一下,钻木取火这技能,他可真不一定能掌握的了。纺织之类的东西他是不懂的,可冬季衣服倒是能改进一下。比如缊袍,就是夹层的小袄,只是里面放的乱麻,芦絮,改为鸭绒,羊毛之类的,就是简易版羽绒服,无疑更保暖。
可惜,这年代没有棉花,不过手套,倒是不麻烦。还有就是吃的,不知找人在县城开个面条店能不能行的通……
“啊!”郭磊惊呼一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带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喘着粗气,左右看了一眼,天才蒙蒙亮,这才松了口气。昨晚上想着事便睡着了,一晚上却噩梦不断,不是饿的到处要饭,便是被人追的到处跑,末了,还是有一刀劈砍过来,生生将他吓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郭磊暗自嘀咕一句,缓缓的躺倒,马上就眉头紧皱,回头盯着那一块方木头。
“这玩意,是枕头?”郭磊两眼渐渐亮了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猛的跳起身来。
“阿母,阿母!”
潘氏早就起来了,这个时候的人们天一黑便上床睡觉,一来因为没灯,啥也看不见,不睡觉没事做。二来吃的东西过于粗糙,营养不够,容易疲乏。
睡的早,起的自然也就早。
听到郭磊的呼喊,潘氏从外面走了进来。郭磊忙喊她进屋,指着自己的枕头道,“阿母,你用布帛帮我做几个布枕。嗯,两层布周边缝制在一起,中间填上乱麻吧。”
“用布?”潘氏一愣,随即有些气恼道,“树儿,你不是有木枕么?布帛贵重,乱麻松软,如何做枕?你这不是,不是……”
潘氏都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郭磊却接口道,“是觉得这木枕太硬了,孩儿怕夫子年纪大了枕这个不舒服,所以,想请阿母帮我做几个。送给夫子,明廷,陈君等诸位贵人。”
潘氏一愣,方才笑道,“若是如此倒是使得。好,阿母先去为你准备朝食……”
“朝食我来做吧,阿母您就琢磨一下,布枕怎么做合适,”郭磊说着微一躬身,“有劳阿母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向火塘间。
潘氏无奈的摇摇头,看了一眼那木头,再想想郭磊说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做枕头去了。
很快郭磊便端上了早饭,还是小米粥,虽然是脱粟,可接连吃了几顿,郭磊还是有些腻了。可也没办法,他在里内转悠过了,又问了郭真,也没人知道石磨是什么。
加上昨天只顾着问田地的事情,倒是忘了寻个石匠。
今天必须得先解决此事,若是吃不好,自己在个头和力气上可容易吃亏。熊大那小子身形就很能给人压迫感了,这要是腰大十围的许褚得啥样?
“树儿,你看是这样的么?”潘氏拿了一个枕套出来道。
郭磊两眼一亮,接过来看了一眼,“嗯,就是这种模样的,回头填上乱麻在封口就成了。只是这个太窄小了些,怕是不太舒服,要大概这么长,这么宽就差不多了。”
“阿母,您别舍不得布料,回头夫子,明廷用高兴了,怕是还会赏我们哩。”
潘氏点头,又要回去接着做。
还是在郭磊的劝说下,才吃了早饭便又忙活去了,给夫子的礼物,她可不敢慢待了。好在这时候老百姓名义上是一天只能吃两顿,可有条件的人家,吃三顿也早无人管了。所以,中午再做点好吃的也就是了。
现在嘛,去找郭真问问里内可有石匠。
郭磊出了门,跟露着胳膊在那里劈柴的熊大打了招呼,径直来到了黑妞家。郭真在家,不过得到的答案却颇让他失望。
郭磊有些悻然的朝着家里走去,可才到家门口呢,郭磊便看见潘氏正站在门口,对面有俩人,还有一个正嬉笑着不知说什么。郭磊急忙加快了脚步。
“方正,你乃里正之子,还请自重,莫要纠缠。”潘氏怒声道。
方正大约三十岁的模样,脸色青白,轻佻得扫了一眼潘氏手中的刀,兀自嬉笑,“怎么,某家就纠缠于你了,你莫非便敢砍我?你若改嫁于我,自是吃喝不愁,树儿,我也会看做自家亲生一般哩……”
潘氏气的两眼通红,死死的握着手中短刀。
“哎呦,生气了,”方正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对着同伴挤眉弄眼,“我就喜欢孀妇生气的样子,真他娘的勾人……”
“直娘贼!”
郭磊听的是怒火中烧,大骂声中,一拳就砸到了方正的下巴上。下巴属于人身体上的一个弱点,遭到击打后仰,枕骨和后脊椎会发生猛烈碰撞,力量若是足够甚至能将人一拳打昏。
郭磊年少,自没有这样的气力。
可也够疼了。
方正摇晃着踉跄后退,郭磊抬腿得一脚便跟了上去。
这是他以前跟人打架琢磨出来的,最常用也最有效的两招,名为冲天炮,穿心腿。此时下意识的用出,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最要命的是,因为个头不足,后一脚没踹到方正的小腹,反而是踹在了他的两腿中间!
“啊!”方正惨叫倒地,身体抽的跟个大虾一样。
“阿,阿树……”方正神情狰狞嘶吼,“你个赘婿敢打乃翁……”
喝骂声中,方强作为他的跟班,已经跨步上前,一拳捣向郭磊。郭磊还想给方正补上两脚的,猛然受袭,竟也反应迅速,下意识的抬手护住了脑袋。
下一刻,手臂上一疼,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忍不住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树儿!”
潘氏惊呼一声,如同发怒的豹子一般冲了上来,挡在了郭磊身侧。方强兀自不依不饶,又是一脚。
潘氏眼中凶光一闪,抬手就是一刀!
“啊!”方强惨叫一声,慌忙瘸着腿后退,兀自不敢置信的盯着潘氏滴血的刀,“你,你敢伤我方?”
话音才落,不远处,熊大已经举着斧子冲了出来,嘴里还大吼着,“方正你个贼厮给我站那,看乃翁劈死你……”
“此事没完。”方强见他跟牛犊子似的冲了过来,脸色一白,扶起了方正就跑。
“站住!”熊大怒吼一声,手中的斧子猛的的甩了出来。
噗!
斧子插在了两人身后不过三四米处……
“这个赘婿,乃翁不是让他站住么,莫不是没听见?”熊大见斧子落空,顿时一脸失望的嘀咕道。郭磊差点没乐出声来,方正便是听见了,还能真听你的啊?他又不傻。
“阿树你没事吧?”潘氏忙将郭磊扶了起来。
“没事。”郭磊瞄了眼潘氏手中带血的匕首,老娘敢砍人,熊大真敢劈,这汉末民风,竟是这般彪悍?
“熊大,你咋来了?”郭磊问。
“我阿翁说,都是一个里内住着,口角之争我们不好过问哩。可打起来,便由我护着你跟郭婶。”
“方正是里正之子,这回见了血,方家定会来寻麻烦。”潘氏担忧道,“你在家等着,阿母去寻你世伯,请族人出面,无论如何,不能误了你去县学……”